第五章(第5/7页)

铁林已经冻得颤若筛糠,嘴上还在硬撑说:“怎么能让你补呢!”

金海一直在观察,官兵往来没人再搭理他们。

徐天仍旧自说自话:“不补二嫂也不答应,换钱的线是我托的,祸也我招的,该我补。但南边我不去了,不逮着杀小朵的人,我这辈子跟这儿死磕。”

铁林几乎放弃了,唉声叹气地说:“能过今晚再说吧。”

金海站起来,拍拍徐天和铁林说:“起来,走两步。”

铁林终于来了精神,四处打量了一下说:“没人看了?”

金海一咬牙,下定决心说:“兴许,咱们仨分三头走能走出去,我走午门,你走南池子,徐天走天安门。”

铁林下意识地说:“还是我走午门吧。”

“为啥?”

“我也不知道为啥。”

金海和铁林往外走了几步,扭头看徐天还蹲着,金海低声喊:“走啊徐天。”

徐天看着金海说:“你们先走。”

铁林假意活动着腿脚,观察四周报告说:“看着没事儿。”

徐天看两个结义哥哥一左一右穿过重重军人军车走开,自己嘟囔着:“我不怕事。”

起初金海和铁林还不时回头,然后就不见了,徐天一人盘坐在乱世宫城的兵荒马乱之中。

远处隐隐有炮声,但平渊胡同是安静的,似乎有道无形的屏障,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打破这里的安静。大缨子从刀美兰家出来,回头说:“美兰姐我走了,门栓上吧。”

刀美兰的院门“嗒”的一声从里栓上。大缨子小跑几步进入自己家院门。金海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拎着东西来到刀美兰院子前。他熟门熟路地从门楣上摸出一根断锯片,塞进刀美兰的院门缝。

刀美兰停在院子里,看锯片从外伸进来在挑门栓,她叹了口气,走回屋子。金海挑开门栓进入院子,回身将门关上栓好。

屋里,刀美兰坐在床边,看金海挑帘进来。金海将手里拎的东西放到炕桌上,看着屋里已经熄灭的炭火,叹了口气:“吃吧,绕远去了趟稻香村,特意敲开门买的。”

“你们仨合计了吗?”

金海一愣说:“啥?”

刀美兰抬头,红肿的眼圈有些吓人:“谁杀的小朵?”

“合计了,明儿起就逮。”

“你走吧。”

“陪陪你。”

“放心,本来活着没盼头,现在反倒有了,我得看见谁替小朵找出小红袄来。”

金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坐会儿,过那边也睡不着。”

刀美兰看了看金海,注意到他的手,问:“手怎么了?”

“刚才伤的。”

“今儿早上就见你裹着。”

“早上?”

“院里还烧东西。”

金海叹口气说:“这一天日子真长。”

铁林家是一栋位于前门的公寓楼。由拱门进入,楼房环抱一个内院,内院有破败的假山和公用水池,每层门户一律朝向院子,二层一圈铸铁扶栏。铁林穿过拱门,上铁楼梯,他到二层一间门前掏了半天钥匙无果,后伸手拍门,越拍越理直气壮。

门打开,里面灯光粉粉的。铁林一边脱外衣一边往进走。屋里的摆设偏女性,凌乱地放着关宝慧的各种照片,几乎看不出男主人的痕迹。外屋有不少纸包中药,煤炉子上小火炖着药。

里屋地上扔着铁林的衣裤,床上的被子在一拱一拱地动。关宝慧脑袋在被子外面,似喘似怒地说:“你行不行你个窝囊废,就冲这能耐……你这能耐……保密局再干一辈子也是小喽啰……”

被子“呼”地掀开,铁林满头大汗地钻出来说:“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老子担惊受怕一天了!”

关宝慧扯过被子盖上自己,嫌弃地说:“要抽烟上外头去。”

“就这么定了。”铁林像是对关宝慧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你能定啥?”

“不当差了,八根金条够咱们到南方过日子了。”

“不是到南边还当差吗?”

铁林鼓了鼓气,大声说:“不想干了!”

“要连个保密局的差事都没有,你就是个屁知道吗?”

铁林看着宝慧,刚鼓起来的气就这么被戳漏了,关宝慧哼了一声:“连徐天都不如。”

“我怎么就不如他了?”

“他好歹还是个警察,你算什么?”

铁林发了狠,好面子的心态占了上风,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杀了个共党!”

“啊?”关宝慧吓了一跳。田怀中的死状还在脑海里盘旋,但铁林已经不再害怕,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凶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两刀,手刃。”

关宝慧看他这样子,知道八成是编的,她没了兴致,转了个身说:“就你?你猜我信吗?上峰奖赏了吗?”

“明天一早让我去午门。”

“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