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枭》第四部 骗枭 三十七(3)

他转着脖子找了找,一把把刚才吐雪茄烟的那个人揪过来,提着他后领继续说:

“到较劲的时候,这小子看看馆上要输了,吸足口烟吐出来,桌面上烟一撩,这位吉馆主趁众人看不真切时,拿摊竹的尖往这‘冧’上一捅,‘冧’就开了,一块摊皮变成了两块。刚才明明剩十六块摊皮,拨四皮全拨完,我押‘番四’的赢。这姓吉的看看不对,搔搔头,暗示他吐烟,趁他吐烟时,他又拨了一皮,本来十六块拨走一皮应剩十二块,可他在拨这皮时捅了下‘冧’,一个变俩,结果拨起一皮,还剩十三块摊皮。按这么下去,拨三次还余一块,我押‘番四’的还得输。没办法了,我才抖了这个姓吉的底。”

围观的赌徒大彻大悟,纷纷议论起来。

“是不是这么回事?”他捅了捅吉顺。

吉顺额上冒冷汗,挥了挥手,“这局番四押中了,快给冀好汉拿原注三倍的彩。另外将功补过,本馆对这笔彩不抽头了。奉回注本给他一百五。”

就在冀金鼎像斗胜了的公鸡般扬头甩脑时,卞梦龙插了进来:“吉馆主,你把事想得太轻巧了。”

吉顺甩起脸来,惶然说:“这局我服帖了,还不够?”

“那前两局呢?”

“前两局怎么啦?‘落冧’只能加一个摊皮。前两局,余三,后余二,我就是‘落冧’了也是冀先生输。”

“我不是说‘落冧’。除了这么做趟子,你就不会‘扒大细’了?扒摊皮本是四个一扒,你这当摊官的看到快开重门了,便趁乱三个一扒或五个一扒,‘扒三鸡’,‘扒五虫’,这套我们也懂!”

“我可没这么干。”

“你能‘落冧’就能‘扒三鸡’、‘扒五虫’,”卞梦龙一擂桌子,“这是一码事!”

“是呀,老卞说得对呀。”冀金鼎拽着吉顺的袖子把他拽过来,“吉老板,你总不能哪把被揪住尾巴了吐哪把吧,前两局咱老哥俩也得说个明白。”

吉顺苦着脸说:“冀老哥,前两局……”

“这可远远不止前两局的事。”卞梦龙拍拍他的肩,“冀先生是红透江南的,你当着他的面全敢做趟子,那对这些来来往往的赌客,你是不是得无所忌惮啦?说呀。”

围观的赌徒们看有油水了,兴奋得抓耳挠腮,眼巴巴地等着下文。

卞梦龙见此,伏在吉顺耳边悄声说:“你再不吱声,我可代这些赌棍们要求你往外吐啦。”

吉顺打了个寒噤。“前两局……老冀也中彩了。”

“中多少?”

“赌本的三倍。番!”

“抽头不?”

“不抽。”

“拿钱吧。”

“拿四百五十大洋的庄票来!”吉顺喊了一声。

“别急。”卞梦龙拍拍他,“两天后,我们找你推牌九。”

“你们又要干什么?”吉顺惶惶不安地问。

“玩玩,答应不?答应下来,我们拿了四百五十大洋就走。要是不答应,这钱我们不要了,你跟这大屋子赌徒去算这么多年来做趟子的账。”

“答应,答应。”吉顺满头是汗。

两天后,他们又在这里推上了牌九。吉顺上风,卞梦龙、冀金鼎下风,另一个下风是临时拉来的小凤姐。

在这张牌九桌旁,密密匝匝地围着人。赌馆的人心里不踏实,来给助助威。而更多的赌客则是为了再看一场龙虎斗。他们已看出来了,黑大个和小白脸来得不善。

一副牌九共三十二张骨牌,是各赌馆中的基本赌具。在推牌九中,推家居主门,压者分上中下三门下注。牌九赌术中的黑道很多,最能当家的一手就是认牌。由于牌九的背面是竹制的,竹制有其序可记,无条理的乱筋牌则可硬记,有的赌家甚至到专门店铺定做,要求每对用同一段竹子制成,记住一张便记住一对。还有用指甲在牌九背面划痕的。染上极细微之污斑的。任何一张牌的竹与牙骨相合处总有些参差不齐,各张牌有各张牌的不齐特点,记住准头也可识别各张牌。认牌统称为“栽花”。除此而外,推牌九时还有种种摊牌法,从袖中掉换名“袖箭”,将靠身一幢幢牌尾瞠下两只而补以无用的两只为“跳龙梢”,还有“拍准”、“挖角”等。认了牌又会掉牌,便可在翻板、搅动和整理时,凑成一副“对子”或“天杠”、“地杠”等大牌。掷骰子的法门也很多,如将骰子挖成中空充以水银,在磁缸中以不同摇法辅以手指上的功夫,便能得到所需的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