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交远攻三(第2/3页)

门客里边有一个叫狗剩的,举手说:“主君,我有办法,我会学狗叫,把狐白裘偷出来不就得了。”当晚,咸阳城顶的月亮,一片惨白。狗剩化装成狗,四条腿爬着,从狗洞钻进国家仓库,一路学着狗叫,窃走了秦昭王的狐白裘。

秦昭王的幸姬得了狐白裘,大喜,打扮好了向秦昭王放电——仿佛若轻云之蔽月,飘飘若流风之回雪。秦昭王晕菜了,上去就要求欢(就是幸的意思)。幸姬说:“不嘛~~,人家要你先答应一件事嘛。”

“什么事啊,我答应!答应!快点啊!”

“孟尝君这样的贤人,要是被您诛杀了,天下贤士岂不寒心,就都裹足不来啦。秦国落后挨打,我们的幸福生活不就屈指可数啦?”

秦昭王觉得,如果孟尝君的脑袋可以换来君王的一宵浪漫,那就随他去吧。于是,第二天孟尝君接到秦昭王发自床上的一道指令:“孟尝君一行可以离秦,发给封传。”封传就是一块刻有旅行者合法旅行身份的行驶证,盖着大章,类似现在去深圳的边防证。孟尝君立刻起程(生怕秦王变卦),带领门客跑了一天一夜,伴着星星来到东方两百公里处的函谷关。出了关就是中原啦。

四野一片空漠,天上繁星闪烁,几辆马车在星光下止住。夜风冷冷,回望咸阳,只乘下一片昏暗的影子。这个时候正是半夜3点到5点,人们最怕老虎出来,所以叫寅时。寅是虎。再耽搁下去,秦昭王变卦,追来怎么办?但是眼前关门深锁,关城巍然屹立,有如铜墙铁壁。

按照秦国“关法”规定,天亮鸡叫,才准开关放人。孟尝君披着军大衣,跺着脚,焦急万分。旁边一个门客名叫鸡婆,举手道:“主君,我有办法,我会学鸡叫,我一叫,他就得开关。”

然后这个门客就捏着脖子,咯咯答咯咯答地叫开了。旁边狗剩劈地给他一巴掌:“你这是母鸡!”“噢对!咯咯喔——咯咯喔——咯咯喔——喽!”

不光鸡婆叫,函谷关内外兵营里的公鸡全部鬼使神差地跟着打起鸣来,好些山上的野鸡也跑过来跟着起哄。顿时函谷关下鸡声沸腾。秦兵守关者,嘟囔着嘴,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起来抱起门拴开关。查验了孟尝君的封传,放这一行人出去。

不久,秦昭王反悔了,派出追兵气喘吁吁地一路追来,大喊:“门军,门军,孟尝君来了吗?拦住了吗?”

孟尝君早已出关多时,朝着东方的阳光,绝尘而去。

当孟尝君一路跑到河北,在赵国邯郸休憩。赵武灵王不在,赵武灵王的一个儿子“平原君”赵胜(赵惠文王的弟弟),也是个食客豢养专业户,也号称是战国四君子之一。赵胜门下食客三千,可以与孟尝君的门客数量相比美,准确的说,相比丑,因为这些门客也是良莠不齐,素质很差。其中赵胜的一个门客望见孟尝君坐在堂上,发现孟尝君其实个子矮小,于是掩口囫囵而笑:“我以为孟尝君魁然丈夫也,天下想慕,今天一看,渺小丈夫也,袖珍丈夫也,哈哈哈哈!”

孟尝君的门客大怒,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打主人,我们这些狗能答应吗?于是撸起了袖子,攘臂而下,跟平原君的门客在堂上大打起来了,揪头发扣眼睛,当场打死好几百口子。孟尝君也被气得不行,大怒而去。

从这件事上,确实可以看出孟尝君的门客,素质确实很差,跟黑社会差不多(当然,对方平原君的门客,也好不到哪去)。这帮人,多是列国通缉的亡命之徒,孟尝君收养他们,跟水浒的柴大官人差不多。

后来,宋朝的拗相公“王安石”曾讥笑孟尝君,说孟尝君手下门客虽然号称数千,实际素质真差,都是吃白饭的,徒有数量,没有质量,本事也就是打群架。王安石说,当初孟尝君入秦,旦有一个聪明睿智点儿的门客能劝阻他,别去秦国,何必最后如丧家之犬一样辱身于函谷关下呢。这些门人都是酒囊饭袋,只能鸡鸣狗盗于事后,帮着孟尝君逃脱回国而已。

这是王安石把问题理解得太简单了。孟尝君的门客没本事,也许是事实,但不能从“阻止孟尝君入秦”上来判定。其实,孟尝君入秦为相,不一定是坏事。某国人而去别国作相国,是先秦时代的特殊现象。这种行为,是两国家结好的表现,对派出国和被派出国往往有大利。比如从前安秦国派张仪去魏国为相三年,促使魏人与秦结好,为秦国的改革创造好的外部环境,为魏国的安定也带来好处。两国双赢。基本上来讲,这种互派重臣行为,就是列国之间谁与谁好、谁与谁坏的关系晴雨表,比如秦与齐结好,就请齐国重臣孟尝君来秦国作相国;秦改与赵结好了,就请赵国楼缓为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