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韩灭赵三(第2/2页)

看见秦军袭击肥下,赵将赵葱提议派兵前往支援。李牧制止说:“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兵家所忌”。对啊,孙武子说,致人而不致于人,怎么能受敌人随意调动我们呢?

于是赵牧拒绝支援肥下,命令守卫肥下的赵军给我往死里顶着。肥下赵将闻讯,一边大骂李牧坐视不救,一边哭着指挥赵军登城戍守。秦军拿着大盾牌抵挡着城上的抛射武器,步兵隐藏在大盾牌后面推进,一直逼近城墙根基,开始挖掘。有的秦卒则自备掩体(大挡箭牌),往前跑一段,支在地上,藏后面射击,以掩护挖掘作业人员。另外秦军已经开始使用大型床弩,这是战国时期的古代机关枪,能连续发射:用几人、十几人推洞绞盘,张弦开臂,射程到三四百米,甚至可以把矛发射出去。床弩射出的粗箭可以直接抵达城头,压制城顶守军(不让守军探出头来射击),借此掩护登城的敢死队(“险队”)攀爬。甚至粗箭可以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方便这些攀岩高手抓蹬。

当肥下已经打起来了的时候,李牧则在宜安壁垒内,按着军事地图分析道:“秦军袭击我肥下,其秦军大本营必然空虚。我们若倾巢而出袭击占领秦军大本营,则桓齮成了孤魂野鬼,不逞之徒,我们可以重创秦军。”于是李牧当夜袭击秦军营垒。赵军的行动出乎秦军意外。桓齮以为李牧应该是来解肥下之急(为此重兵在路上对李牧设伏),不料自己大本营却被李牧攻占,军器粮食辎重全部为赵军所占有。桓齮袭击肥下尚未成功,大为惊慌,

急忙撤兵返回营救。

李牧攻占秦国大本营以后,立即分出左右两翼,机动地迎击从肥下方面撤回的秦军,与秦人在路途上展开激战。赵国北军奋勇当先,骑兵不断穿插轰击秦人行列,从侧翼和后路打散秦军阵形。我们知道,北地天寒,养成了李牧北军粗犷的体魄;放牧草原,策马狂奔,养成了代郡赵卒娴熟的马技。经过反复激战,秦军大败,近十万秦军尽被歼俘于宜安附近,史称“大破之”,是战国末期规模最大的一次歼灭战,实乃秦军百年战史上遇到的唯一一次大伤亡。

喜讯传到邯郸,赵人同声庆祝,赵王迁嘉奖李牧,封之为武安君。至此,战国历史上受封“武安君”者计有四人:苏秦、乐毅、白起、李牧。李牧挽狂澜以既倒,岂不壮哉。

“肥下大战”,颇有长平之战的翻版的特点,都是调动对方出击,然后端对方的老窝。只不过胜负易手,这次是李牧扮演了白起的角色,端了冒然离营的桓齮的老窝。后来曹操与袁绍对峙于官渡,袁绍也想来李牧这么一手:见曹操去乌巢劫袁绍的粮草去了,于是赶紧来端曹操空虚的大营。不料曹操不愧深知兵法战例,有备在先,截断道路,殴打了袁绍一通。

而桓齮则不能似曹操,他出兵袭击肥下,却对大本营未加严守,以至于被李牧劫掉。他以为李牧不敢劫他的营——这也是李牧事先装出了怯懦的样子,高壁不出,麻痹了他吧。总之,桓齮是倒了霉了,败了家了,全军尽灭。看来,古代的战争,打来打去不外乎这些个打法,就在于谁运用得更加灵活高妙了。

按秦国法律:大将带兵出战,未能完成朝廷规定的斩首定额(八千个)的,就要被朝廷议罪,何况覆军丧众而返,必然更得重重诛灭。桓齮畏罪,不敢回国,落荒逃奔燕国。后来燕国史书上有一个来自秦国的逃将“樊於期”,大约就是桓齮,读音相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王政惩于桓齮之败,且不回国内受死,一怒之下,干脆把桓齮的“父母宗族皆为戮末”,且悬千金以购樊於期(桓齮)之头,最终演出了一个荆珂刺秦王的闹剧。秦国对叛将的惩罚,看来是极端严厉的,这大约是法家的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