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立法禁止奉献牺牲和异教最后的绝灭(390—420 A.D.)
罗马帝国的异教庙宇难逃荒废或绝灭的下场,狄奥多西的法规严格禁止奉献牺牲,异教徒有着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想方设法加以规避。乡村居民的活动一般不会受到恶毒人士的注意,就用欢宴聚会的形式掩饰宗教活动。在重大的节庆祭日,他们成群集结在神圣树林的广阔浓荫下,宰杀牛羊加以烧烤,按照乡村的习俗可以焚香和颂歌,看起来就像敬神一样。而且,大家认为不要把牲口的任何部位焚烧飨神,不设置承接鲜血的祭坛,免除仪式开始前的奉献咸饼和结束时的酹酒,这种节庆的宴会就不会使客人触犯非法献祭的罪名,遭受严厉的惩罚。[119]不论事实的真相如何,也不管有无道理,[120]这些遮遮掩掩的活动终于被狄奥多西最后一份诏书一扫而光,给予了异教徒的迷信活动致命的打击。这份禁令运用了绝对明确的措辞,皇帝曰:“吾人衷心期许帝国大小臣工,无论行政官员抑或普通市民,无论职务和地位的高低,禁止在任何城市或任何地点,用无辜的牺牲向木雕泥塑的偶像献祭。”
杀生祭神的行为和用牺牲的内脏占卜的手法(无论肠卜的目的何在)都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谋叛重罪,非处死不足以劝善惩恶。异教徒迷信中较少血腥和不太可怕的仪式,也被认为有害宗教的真诚和尊严而遭到取缔,特别像是使用光球、花环和乳香,还有酹酒祭神都在禁止之列,就连供奉于人无害的家神,像是家庭守护神之类都被严格地列入禁止范围内。要是使用个人的场地进行渎神和非法的庆祝仪式,罪犯就将遭受没收该产业的处分;如果使用别人的房舍进行渎神活动,就会受到起诉,处以25磅黄金或1000个金币的重罚,而且要立即缴交不得延误。凡是玩忽职守,发现宗教的敌人在秘密进行偶像崇拜,而不予告发或惩处的人员,要处以与此大致相同数量的罚锾。以上是狄奥多西法规的主要宗教迫害手段,到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时更是变本加厉,受到基督徒世界的高声歌颂和一致赞扬。
在德西乌斯和戴克里先的残酷统治下,基督教被当成古代和传统宗教的叛徒而加以禁止,这是对一个暗中活动的危险教派不公正的怀疑。在外部的迫害下,正统基督教会紧密团结在一起,迅速获得胜利。但是同样的出于恐惧和无知的借口却不能适用于信仰基督教的皇帝们,他们违反了人性的尊严和福音的教谕。经过了那么多的年代,多神教的弱点和愚昧早已暴露无遗,理性和信仰之光照亮世界,向大多数的人类显现出偶像的虚幻,日薄西山的教派却仍然坚守自己的崇拜对象。他们原本可以在平静和卑微的状况下,继续享有祖先的宗教习俗。
如果异教徒也拥有原创信徒奋不顾身的狂热,那么基督教的胜利必然要血流成河。朱庇特和阿波罗的殉教者可以抓住光荣的机会,把生命和财产奉献在祭坛的前面,但是择善固执的宗教热忱和多神教松弛而散漫的习性互不兼容。正统教派的君主不断对他们施加猛烈的打击。松软而柔顺的物质可以化解所受的暴力,不会产生重大的伤害,异教徒逆来顺受的态度同样可以保护他们,减轻狄奥多西法令对他们的折磨和惩罚。[121]他们不再四处宣扬神明的权势高过皇帝,只是哀伤地低声抱怨,接着就停止举行被君主谴责的神圣仪式。他们要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者心怀侥幸,而不惜冒险尝试所深爱的迷信活动,只要在事发后表现出知过悔改的谦卑态度,也会瓦解基督徒行政官员要严办的决心。而且,尽管内心可能有几分不满,但他们几乎不会拒绝基督教对他们的束缚,以作为对自己行为不够谨慎的处罚。
教堂充满日益增加的群众,这些毫无价值的改教者,都是基于世俗的动机而接受高居统治地位的宗教,他们虔诚模仿教徒的举止神情,随着大众一起诵经祈祷,内心却默念古代的神明,企图使良心得到安慰。[122]异教徒不仅缺少忍辱负重的精神,而且根本没有奋起反抗的勇气。散布四方的数以万计的教徒,除了对庙宇的毁损表示痛心疾首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接受敌手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命运,完全屈服,毫无争执的余地。叙利亚的农夫和亚历山大里亚的市民揭竿而起,这群乌合之众因反对宗教狂热而掀起的怒潮,被皇帝的威望和权势镇压得噤若寒蝉。西部的异教徒无法提升尤金尼乌斯的名气,反而因为追随者的三心二意,损害到篡夺者的理念和声望。教士同仇敌忾地宣告,他那大逆不道的背教行为更加重了谋叛的罪名。据称他同意修复胜利女神的祭坛,而且使得象征朱庇特和赫拉克勒斯的形象,公然和战无不胜的十字架旗帜在战场对阵。异教徒虚无缥缈的希望很快随着尤金尼乌斯的失败完全破灭,任凭征服者处置。皇帝要全力根除偶像崇拜,不负上天赐给他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