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贝利萨留进军意大利光复那不勒斯和罗(537 A.D.)

贝利萨留在巴勒摩和叙拉古留下足够的守备兵力,其余部队在梅西纳上船,到对岸的雷吉乌姆登陆,没有遭到抵抗。埃柏摩尔是一位哥特君王,他娶了狄奥达图斯的女儿,率领一支军队防守意大利的门户,完全拿统治者做榜样,于公于私都已背弃应尽的责任而毫无羞愧之心。他带着随从到罗马人的营地去输诚,被送到拜占庭宫廷去享受奴仆的荣誉。贝利萨留的军队和舰队从雷吉乌姆到那不勒斯,沿着海岸前进300英里,一直保持相互可见的距离。布鲁提乌姆、卢卡尼亚和坎帕尼亚的人民,痛恨哥特人的氏族和宗教,支持贝利萨留出兵的义举,借口则是城墙都已毁坏,根本无法防守。士兵在货物充裕的市场公平地交易,只有好奇心才使居民不愿过和平的生活,抛弃农夫和工匠的职业去从军。那不勒斯发展成为面积广大而又人口稠密的首府,长久以来坚持希腊殖民地的语言和习俗,维吉尔将其作为自己的隐退之地,使得此城平添一分高雅,吸引许多爱好宁静生活和研究学问的人士,离开乌烟瘴气和铜臭熏人的罗马。[252]贝利萨留等到完成了陆地和海上的包围,立刻接见当地人民组成的代表团,他们劝他不要为征服无用之地而浪费兵力,应该在战场与哥特国王决一胜负,等到他获得胜利成为罗马的统治者,所有的城市都会迎风而降。罗马人的首领带着傲慢的笑容回答道:“当我接见敌人的时候,通常是给予忠告而不是接受建议。要知道我能带来无可避免的毁灭,也能赐予和平与自由,西西里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贝利萨留无法忍受顿兵日久的拖延,迫得他只能开出最宽大的条件,并以他的荣誉作为担保。那不勒斯分为两个派系,希腊式的民主被演说家所煽动,他们带着几分锐气向群众说明实情,那就是哥特人会惩罚他们的背叛,同时贝利萨留必须尊重他们的忠诚和勇气。不过,市民并不能完全自行做主,有800名蛮族控制着城市,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妻子儿女都被留在拉文纳。另外,犹太人抱着势不两立的宗教狂热要反抗查士丁尼绝不宽容的法律,他们的人数众多而且雄于资财。后来过了很多年,测出那不勒斯的周长[253]仅有2363步[254],整个城堡工事为悬岩和海水所保护,就算是供水渠道被截断,水井和山泉也可以供应饮水,储备的粮食足够使围攻部队因为旷日持久而丧失耐性。

经过了20天以后,贝利萨留几乎陷于绝境无法可施,只有安慰自己,放弃围攻是为了长远的打算,自己一定要在冬季来临以前,进军罗马去征讨哥特国王。但是他的焦虑很快获得解决,有一个大胆的伊索里亚人生性好奇,他在探勘供水渠道的干涸管路以后回来秘密报告,如果在里面凿开一条通道,全副武装的士兵排成单列,可以直抵市区的中心。当这一任务被暗中执行时,仁慈为怀的将领冒着被发现秘密的危险,最后还要对他们提出没有效果的劝告,要他们注意面临的危险。在一个漆黑的夜晚,400名罗马人进入供水渠道,把绳索绑在一棵橄榄树上,攀援而下进入一位独居贵妇人的花园,然后吹响他们的号角,使全城陷入混乱之中,突袭哨兵,引导在四周爬登城墙的同伴进入市内,撞开城市的大门。任何一桩会被社会正义惩罚的罪行,都被视为战争的权利,匈奴人残酷和亵渎的行为更是令人发指。贝利萨留单独前往那不勒斯的街道和教堂,用规劝的言辞来缓和他所预见的灾难。他一再地大声呼吁:

金银财物是你们勇敢的报酬,但是要饶了这些居民,他们是基督徒,他们是哀哀乞求的人,他们现在是你们的同胞。把孩童还给他们的父母,把妻子还给他们的丈夫,即使他们以前顽固拒绝我们的友谊,我们还是要像朋友那样表现慷慨的气量。

征服者的德性和权威使城市获得拯救[255],当那不勒斯人回到自己的家中,庆幸有些埋藏的财物未被搜走,能够得到一点慰藉。蛮族的守备部队全部被收编为帝国服役。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厌恶哥特人的存在,承认征服者的主权,得到解放。贝利萨留的历史学家带着好奇心,叙述卡利多尼亚野猪的长牙,现在仍保存在贝内文图姆。[256]

那不勒斯忠诚的士兵和市民期望获得一位君王的解救,然而他却毫无动静也漠不关心,坐视他们遭到毁灭的命运。狄奥达图斯留在安全的罗马城内,这时他的骑兵部队沿着阿庇安大道前进40英里,在庞普廷沼泽附近扎营,后来这处沼泽用一条19英里长的运河将水排干,成为非常优良的牧场。[257]哥特人的主力分散在达尔马提亚、威尼提亚和高卢,国王受到预言的影响,见到事件的发展仿佛看到了帝国的覆灭,懦弱的心灵感到无所适从。[258]最卑鄙的奴隶控告可怜主子的罪孽或软弱,一群自由而闲散的蛮族,基于利益和权力的考量,对狄奥达图斯的职责进行严格的审查,最后认定他配不上他的种族、他的国家和他的王座。这群人的将领维提吉斯(公元536年8月—540年)在伊利里亚战争中,凭借作战骁勇脱颖而出,现在安坐在盾牌上面,被战友举起来,接受大家同声欢呼加冕为王。群众开始发出喧嚣的吵闹,被迫下台的国王赶快逃走,免得受到正义的制裁。他因为私人的仇恨而被追捕,有一个哥特人因为爱情受到他的羞辱,在弗拉米尼亚大道追上狄奥达图斯,对于他那毫无男子气概的哭叫充耳不闻,趁他匍匐在地时杀死他,就像奉献在祭坛前面的牺牲(历史学家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