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保加利亚的战事及鲍德温的败北和死亡(1205A.D.)

拉丁征服者受到约翰派遣的使节正式前来祝贺,约翰又称约安尼斯或卡洛·约翰,是保加利亚人和瓦拉几亚人叛变的首领。约翰是罗马教皇的信徒,从教皇的手里获得国王的头衔和一面神圣的旗帜,所以自认是拉丁人的弟兄,现在听到推翻希腊国君的消息,以能名列于他们的朋友和同谋为荣。卡洛·约翰非常诧异地发觉,法兰德斯伯爵完全因袭了君士坦丁继承人的排场和自负,他的使臣竟然被一个傲慢的通知打发走,说是保加利亚的叛贼应该向皇帝请求原谅,因为他竟敢用额头去接触宝座的椅脚。极端的愤慨会从暴虐和流血的行动中得到发泄,他运用更为冷静的策略观察希腊人逐渐升起的不满,对他们的痛苦装出同情和关心的模样。只要他们发起争取自由的斗争,他就承诺给予个人和王国的支持和援助。民族的仇恨将阴谋叛逆的活动扩展开来,双方秘密组成团结合作和意志坚定的队伍。希腊人已经无法忍耐下去,急着拔出佩剑插进那些获胜的外乡人的胸膛。但起义的行动经过审慎的考量后还是延后了,一直等到皇帝的弟弟亨利将部队中最精华的单位运过赫勒斯滂海峡。

色雷斯大多数的城镇和村庄完成准备,等待动手的信号,拉丁人没有武装也没有产生怀疑,在残酷无情和令人发指的报复行动中惨遭奴隶的诛戮。德摩提卡是大屠杀最早的现场,圣波尔伯爵幸存的家臣从这里开始一路逃向哈德良堡。但那些占领城市的法兰西人和威尼斯人,被狂怒的群众杀害或驱离,守备部队只有赶快撤走,在相互照应之下退回都城。所有的要塞和堡垒各自为战抗拒叛徒,对外失去联系,也不知道统治者遭到什么下场。传闻和恐惧的声音宣布希腊人的揭竿而起,保加利亚的盟军很快抵达。卡洛·约翰根本不运用自己王国的军队,从西徐亚荒野引来1.4万名科曼人的队伍。据说这些蛮族会饮俘虏的鲜血,把基督徒当成牺牲,在祭台上奉献给他们的神明。[245]

接到突然和危险遽增的警报,皇帝派遣疾驰的信差召回亨利伯爵和他的部队。要是鲍德温等待他那勇敢的兄弟返回以后,加上原来准备的2万亚美尼亚人,可以用概等的兵力迎战入侵者,而且在武器和训练上占有优势。然而骑士精神很难将谨慎和怯懦分得清楚。皇帝率领140名骑士进入战场,加上伴随的弓箭手和下级武士。元帅在劝阻无效以后只有服从命令,率领前锋一起行军前往哈德良堡,主力由布卢瓦伯爵指挥,年迈的威尼斯元首随着后卫。流亡的拉丁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使数量严重不足的军队能够增大实力,着手包围在哈德良堡的叛徒。他们在复活节的圣周期间,为了获得给养到乡村去抢劫,制造各种攻城器具用来毁灭同教的弟兄,这就是十字军对宗教虔诚所秉持的意念。拉丁人受到科曼人轻骑兵部队的拦截,已经全面提高警觉,这时科曼人对拉丁人未完成整备的战线边缘进行了大胆的袭扰。罗马尼亚元帅很快传令下去,骑兵部队在听到号角声后,立即上马排成阵式,但是任何人不得擅自发起散漫而危险的追击,违者要受到处死的惩罚。布卢瓦伯爵第一个不服从这个明智的命令,行动鲁莽以致命丧黄泉,连带皇帝也遭遇不幸。

科曼人可以说是帕提亚人的一支,在拉丁人发起冲锋的同时就向后逃走,在疾驰出两个里格的距离后,骑士和马匹都累得喘息不已,这时科曼人突然转过身来开始反击,包围法兰克人的重装骑兵部队。伯爵在战场上被杀,皇帝成为俘虏(公元1205年4月15日)。哪怕皇帝不屑于逃走、伯爵拒绝降服要奋战到底,就一个将领而言,要是无法执行职务或是忽略应尽的责任,即使个人作战无比的英勇,也只是可怜的赎罪行为。[246]

保加利亚人为野战的胜利和皇家的俘虏感到自豪,立即前进解救哈德良堡和完成摧毁拉丁人的工作。在这个时代,要说战争是一种科学,不如说是一种激情。如果不是罗马尼亚的元帅展现冷静的勇气和高明的技巧,全都会无可避免地遭到歼灭的下场,他的勇气和技巧在任何年代都属罕见,更不要说是在落后的中世纪。他的悲伤和恐惧向着元首倾注,但是后者有坚定和忠诚的心胸使他获得安抚。元帅在营地做出安全的保证,仅有那些具备宗教信仰的人才能理解。维尔哈杜因一整天都留在城市和蛮族之间极为危险的位置,在深夜的寂静中撤离营地,用3天的时间实施高明的撤退行动,就是色诺芬和1万希腊佣兵也会赞不绝口。

元帅在后卫阻挡追击带来的打击,在战线的前列安抚逃亡人员急躁的情绪。不论科曼人在任何地方出现,都会被一列无法穿透的长矛所迫退。到了第3天,疲惫不堪的部队看到大海、罗多斯托[247]这个孤独的小镇以及望眼欲穿的友军,从亚洲海岸运过来在此地登陆。他们拥抱在一起,不禁流下泪来,立即将部队合并以后召开会议。亨利伯爵在兄长缺席的状况下成为帝国的摄政,刹那间使他从年轻天真变得衰老不堪。[248]要是科曼人因夏季的炎热而撤退,在这个危险的时刻,有7000名拉丁人背弃君士坦丁堡、战友和誓言。虽然有一些局部的获胜,还是无法抵消在鲁西乌姆的战场损失120名骑士的惨重代价。帝国的疆域只剩下都城,以及在欧洲和亚洲海岸两三处相邻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