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帖木儿对波斯、突厥斯坦和印度斯坦的征服(1370—1400 A.D.)
征服者为了进行战争,在他的法学原则中可以发现安全需要、报复行为、荣誉观念、宗教狂热、权利主张或经济利益这些动机。等到帖木儿把察合台的世袭产业——花剌子模和坎达哈这些附庸国家再度统一起来,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伊朗(波斯)的王国(1380—1393 A.D.)。自从旭烈兀大帝的末代后裔阿波塞德亡故以后,阿姆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这片广大的国土就失去了一位合法的统治者。和平与正义遭到摈弃已有40年之久,蒙古侵略者似乎可以听到一个被压迫民族的哭声。那些可怜的藩王用联合起来的军队抗拒他的进攻,在分散的状况下被他各个击灭。他们的下场各有不同,完全取决于他们是把握时机立即归顺还是不识时务顽抗到底。易卜拉欣是希万(阿尔巴尼亚)的君王,跪下亲吻皇帝的宝座,和平的礼物是丝绸、马匹和珠宝,按照鞑靼的风俗,每项礼物都是9份。但是一名挑剔的旁观者提到,只有8名进贡的奴隶。易卜拉欣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自己算是第9名。”他的奉承之辞被帖木儿报以微笑。[12]
曼提尔是法尔斯的国君,更适当的说法是波斯的君主,虽然实力不足,却成为最危险的敌人。在设拉子城下的一次会战中,曼提尔运用3000到4000名士兵,击破帖木儿3万骑兵的主力部队。皇帝亲自参加战斗,只剩下不过十四五名卫士留在帖木儿的旌旗附近,他像一座岩石那样屹立不动,所戴的头盔曾经受到弯刀两次很沉重的打击。[13]蒙古人重整队伍再度出战,曼提尔的头颅被抛到脚前,帖木儿杀死大无畏家族所有的男性,以表示对这位英勇的敌人极度的尊敬。他的部队从设拉子向着波斯湾进军,富裕和软弱的奥木兹[14]愿意每年献上60万个第纳尔金币的贡金。巴格达不再是和平之都和哈里发宝座的所在地,旭烈兀最高贵的征服行动,不会被野心勃勃的继承人所忽略。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的整个流域,从河口到发源地全部听命降服。帖木儿进入埃德萨,土库曼人的害群之马受到惩罚,他们竟敢亵渎神圣去抢劫麦加的商队。在格鲁吉亚的山区,身为基督徒的土著仍旧抗拒穆罕默德的律法和刀剑。他的3次远征行动获得圣战的殊荣,特夫利斯的君王成为他的改信者和友人。
公正的报复行为促成突厥斯坦(东鞑靼地区)的侵略行动(1370—1383 A.D.),帖木儿的尊严不能容忍格特人逍遥法外。他渡过锡霍河制服喀什加尔王国,曾经先后7次进军这个国家的腹地,最遥远的营地有两个月的行程,位于撒马尔罕的东北方,距离是480里格。他的埃米尔横越额尔齐斯河,在西伯利亚森林建立一座简陋的纪念碑刻上他们的功绩。
对哥萨克(西鞑靼地区)的征服[15]出于双重动机(1390—1396A.D.),为了援助陷入灾难的友人以及惩责忘恩负义的仇敌。托克塔米什是一位流亡国外的君王,在帖木儿的宫廷受到款待和庇护。奥鲁斯汗的使臣受到傲慢的拒绝,被打发回国,在同一天之内察合台的军队随之出动,他们的胜利使得托克塔米什在北方建立蒙古帝国。经过10年的统治以后,新的大汗忘记恩主的赏赐和实力,卑劣的篡夺者认为自己拥有成吉思汗世系神圣的权利。托克塔米什率领9万人马经过德本的城门进入波斯,这些来自哥萨克、保加利亚、切尔克斯和俄罗斯人数众多的军队,跟随他渡过锡霍河,烧毁帖木儿的宫殿,逼得帖木儿在冬季的深雪中,为撒马尔罕和自己的生命奋战到底。经过温和的劝告和光荣的胜利之后,皇帝决心要采取报复的行动。帖木儿从里海的东边和西边以及伏尔加河,使用庞大的兵力两次侵入哥萨克,部队从右翼到左翼绵延13英里。在5个月的行军途中,很难看到人类的足迹,他们只能靠运气,在寒冬中打猎以获得每天的补给。最后两支军队开始遭遇,但是在激战之中掌旗手背叛,带着哥萨克的皇家旗帜倒戈投敌,发生决定性的效果,察合台的军队大获全胜,术赤的部落陷入悲惨的处境。[16]托克塔米什逃到身为基督徒的立陶宛公爵那儿寻求庇护,再度返回伏尔加河两岸地区,与国内的敌手经过15次会战以后,终于葬身在西伯利亚的旷野之中。
帖木儿追击逃走的敌人,进入俄罗斯纳贡的行省,统治家族的一位公爵在他的首都被毁时成为阶下囚,出于东方人的自负和无知,叶勒兹很容易与这个国家真正的都城混淆不清。莫斯科为鞑靼人的迫近而战栗不已,抵抗的力量极其薄弱,因为俄罗斯人把希望寄托于圣母像的奇迹,将征服者偶发或自动的撤退行动归功于她的保护。野心和谨慎将帖木儿召回南部,这个荒凉的国家已经民穷财尽,丰富的战利品如贵重的皮货、安条克的亚麻布[17]以及成锭的金银[18],使蒙古士兵发了横财急着回去。他在顿河(塔内斯河)岸边接见一个态度卑恭的代表团,是由埃及[19]、威尼斯、热那亚、加泰罗尼亚和比斯坎的领事和商人组成,他们控制了位于河口的塔纳(阿佐夫)这个城市以及它的贸易。他们奉献贵重的礼物,对帖木儿的宽厚极力赞誉,相信他的承诺如同圣旨。一位埃米尔为了表示和平进行拜访,探查清楚货栈和海港的状况,可是鞑靼人很快出现,带来毁灭的后果,城市成为一片焦土,穆斯林惨遭洗劫后被驱离,那些没有及时逃上船的基督徒,受到定罪的宣告,不是被杀就是成为奴隶。[20]为了进行报复,他烧毁了塞拉和阿斯特拉汗的城市,这些是文明正在兴起的纪念碑。他带着虚荣心公开宣称曾经进入永远都是白昼的地区,在这种奇特的现象之下,授权他的伊斯兰法学家可以免除晚祷的义务。[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