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尔巴尼亚君王斯坎德贝格的家世、教育和反叛(1404—1467 A.D.)
在英雄的名单上,约翰·哈尼阿德斯和斯坎德贝格通常并列其中[182]:他们牵制奥斯曼的大军,延迟了希腊帝国的灭亡,所以特别值得我们注意。斯坎德贝格的父亲约翰·卡斯特里奥特[183]是伊庇鲁斯的世袭君主,面积狭小的领地位于山区和亚得里亚海之间,没有能力与苏丹的权势对抗,只有降服在纳贡称臣的严苛条件之下,交出4个儿子作为宣誓效忠的保证。身为基督徒的年轻人在留下割礼的疤痕以后,接受的教育是穆罕默德的宗教,按照土耳其的政策加强武艺和战术的训练。3位年长的兄弟混在奴隶之中,据说他们被毒死,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或加以驳斥。苏丹对乔治·卡斯特里奥特非常仁慈,充满父爱,一般而言不应该怀疑到他身上。这第四个儿子在幼年时,就展现出军人的体魄和精神。有一名鞑靼人和两名波斯人很骄傲地挑战土耳其的宫廷,先后被他制服,使他获得穆拉德的重用。斯坎德贝格这个名字来自土耳其的称呼Iskender Beg,意为亚历山大大人,这是他一生中光荣和奴役难以磨灭的记忆。他的父亲原来拥有的公国已经缩小成为一个行省,但是这方面的损失获得“桑吉克”的职位和头衔的补偿,可以指挥5000名骑兵,还有希望升到帝国最显赫的阶层。他在欧洲和亚洲的战争中恪尽职责获得荣誉,我们可以对历史学家有意的做作或轻信的态度加以讪笑,他们认为在每一次的冲突中他都对基督徒大发慈悲,同时用霹雳手段打击那些身为穆斯林的敌人。
哈尼阿德斯的光荣事迹无可指责,他为保护宗教和国家挺身而战;敌人称赞这位爱国志士,他的对手被打上叛徒和背教者的烙印。在基督徒看来,由于斯坎德贝格父亲所犯的错误,他的3位兄长死因可疑,自己受到罢黜以及国家被异族奴役,他的反叛是正当的行为。他以豪迈的热诚,公开宣称要确保祖先的信仰和独立,虽然发表的时间稍嫌迟缓,大家还是推崇不已。他9岁起就在《古兰经》的教义中接受熏陶,对于《福音书》完全没有认识,士兵的宗教靠着权威和习惯来决定,很难想象在40岁[184]的年龄还能让新的启示进入他的心灵。要是他在那个时候感觉到锁链的束缚而尽力挣脱,那么他的动机就不会被怀疑是出自利益或报复。长期的遗忘必定会削弱原始权利,这么多年的服从和酬劳使苏丹和臣民相互的关系更为牢固。要是斯坎德贝格长久以来心怀基督教的信仰和反叛的意图,高尚的情操就会被指责为卑劣的欺骗,服务只是为了背信,承诺看来仅是伪誓,积极的加入只能造成数以千计不幸的同胞在尘世和精神方面的毁灭。当他在土耳其军队指挥前卫时,难道我们应该赞许他与哈尼阿德斯的秘密联系?要是擅离职守使恩主的敌人获得胜利,难道我们应该原谅这种背弃自己阵营的行为?
在部队吃败仗的混乱状况之中,斯坎德贝格的眼光紧盯在首席秘书雷斯·伊芬迪的身上,用匕首抵着他的胸膛,索取一份统治阿尔巴尼亚的敕令或诏书,事后谋杀无辜的书记和扈从,免得这件事很快被发现。斯坎德贝格将他的计划透露给一些大胆的同伴,到了晚上,以急行军从战场逃到祖国的山区(公元1443年11月28日),用皇家的命令打开克罗雅的城门。等他控制这个堡垒以后,乔治·卡斯特里奥特马上扯掉伪装的面具,发誓抛弃先知和苏丹,公开宣布要为家庭和国家报仇雪恨,运用宗教和自由的名义激起一场全面的叛乱。阿尔巴尼亚人是一个好战的民族,一致同意要与世袭的君主同生共死,奥斯曼的守备部队可以自行选择殉教或受洗。伊庇鲁斯各个城邦举行的会议中,斯坎德贝格受到推举成为土耳其战争的将领,每个盟邦保证按照比例提供人员和金钱。这些各个盟邦提供的经费,加上世袭的产业和塞利纳值钱的盐矿,获得每年的岁入是20万达克特银币。这些款项并没有被用于奢侈的享受,而是一丝不苟地全部拨作公用。他的态度平易近人,但是对纪律的要求非常严格,军营禁止存有任何一种恶习。他以身作则使得他的领导能够服众,在他的指挥之下,阿尔巴尼亚人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手都承认这个事实。法兰西和日耳曼那些勇敢的亡命之徒为他的名声所吸引,愿意留在他的麾下服务。他的正规民兵部队共有8000骑兵和7000步卒,马匹的体型矮小但是人员积极主动。他用洞察一切的眼光来考量山区作战的困难和可以运用的手段,在烽火台的火焰照耀之下,整个民族都配置在最坚固的据点,斯坎德贝格凭着实力不足的军队,抗拒奥斯曼帝国的强权达23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