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烟花无关
除夕放的烟花是很吸引人的,至少有着敏感商业嗅觉的牲口们,都琢磨着能从观察使那里弄来烟花装逼。至于烟花到底怎么弄出来的,他们当然也想知道,不过很显然观察使大人不会给这个机会。
“阿郎,再放一回花火可好?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啊。”
“求你了嘛阿郎……”
“正月热闹,就该放些烟花与民同乐啊。”
与民同乐?好日子?好你妈个头啊!老子还要修路!
没有理会一帮只会追求“美好事物”的白痴女人们的任性要求,老张在正月里,就要坐镇武汉南部地区,修通到蒲圻县的新式官道。
这条路一直在用,但原先只能满足两辆马车并行,且因为旧有官道相当矬,用马车还不如直接就是用马,甚至是独轮车。
但这是进入岳州,尤其是连接洞庭湖地区的重要道路,不修是不行的。陆陆续续弄了两年多,蒲圻县也是乖顺如狗,武汉说怎么弄它就怎么弄,倒也顺顺当当,和岳州接壤接通。
修到岳州去,老张自然也是有这个意愿,可惜,他不敢。
环洞庭湖也是产粮区,因为当年张德提出的“围圩造田”计划,长江一线,不管是洞庭湖还是鄱阳湖还是太湖,都新增了大量的稻田。粮食增产的效果极为明显,在投入大量徭役之后的两到三年,基本进行“围圩造田”的地方,都完全回本。
岳州杨思礼想法也简单,“看在老夫亲爹杨恭仁的面子上”,贤侄,给个面子呗。
快而立之年的老张当然不会觉得你姓杨我就得给面子,但岳州这地界,作为粮食基地是相当不错的。随着武汉城市人口,更确切点说,是非农业人口的急剧攀升,且不说这些非农业人口到底算不算人口亦或只是牲口,但作为传统的中国政府官僚一份子,管一亩三分地上每一张嘴的吃饭问题,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不得不严肃起来的老张,不可能真的就让武汉的大部分土地全去种地,广种薄收的情况,以及局部耕地爆发式增产,并不能在一个辖区内完全满足生产活动循环。
所以,正如工坊的牲口们盯上永兴煤铁,同样也盯上了“予观夫巴陵胜状”的那个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
工场主住提出了要科学发展,不要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要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要还给洞庭湖地区人民一片蓝蓝天的绿绿的水。
种地去吧。
于是伴随着武汉地区工商贸的进一步扩张,城市市民阶层的财富差距,已经不是十倍可以比拟。这就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情况,岳州女子大量嫁入武汉。
甚至还时而发生环洞庭湖不仅有绿绿的水,还有绿绿的帽子……
隔壁老王变成隔壁武汉佬必须死,只用了三年时间。
朴素的认知是相当简单粗暴的,于是贞观十六年的岳州人民群众,也清晰地明白了所谓“无工不富”的道理。
可是修路修码头很贵啊,而且能够修路修码头的优质工程队,都在武汉啊。价钱不菲啊。
抬高基建成本的并非是武汉人,长安人、洛阳人、敦煌人、扬州人……举凡通商口岸或者特大城市,都有这样的问题。
但对于憎恨绿绿帽子的岳州老铁来说,这时候还讲什么价钱,岳州人民喜迎油价上涨……不是,喜迎基建成本上涨啊。
有良心的岳州知识分子从故纸堆里翻了一篇文章,然后说道:子曾经说过,穷则思变。
子曰:我没有说过,那是周文王说的。
贞观十七年的春天,蒲圻县的路修到了尽头,另外一头,则是马骡背负的粮食,绵延出去一二十里,岳州乃至灃州、郎州的乡里乡党,都知道粮食还是卖到武汉划算。卖长安去赚的太少,还得和关中老铁一起竞争,搞不好还好互砍。
整个朱雀大街只有一个浩南哥的套路,玩不动了。
张德对于环洞庭湖诸州,及江北荆州、峡州诸地的自发性工商贸投入,是不予理会的。
毕竟,作为平静池塘中第一个投石子打水漂的混蛋,涟漪能波荡起伏到哪里,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武汉的工商贸活动,有着极为明显的双重剥削,它不仅仅是有着对唐朝以外“番邦”的原材料、基础劳动力的野蛮掠夺,同样也有对内小农、小有产者、奴工的血腥剥削。
然而正如古人总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惊人道理,老张同样无法转移这种不受他控制的社会行为。
哪怕是非法穿越之前,作为一条工科狗欢脱瞎浪,也是因为处于一个刚刚“工业反哺农业”的时期,在此之前,农业毫无底线支撑工业,长达半个世纪。
工农业剪刀差并非只存在于先进工业国对落后农业国,同样存在于情况相对复杂的工业大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