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让人嗑药

“明府,咱们县里码头,现在也不爱收铜钱,这行市,怕是出了岔子。”

能成为扬子县县令的幕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老家杭州唐山县,自来工商繁盛,眼光更是独到。

说话间,摸出一枚银元,摆放在了李县令跟前的台面上。

“大哥,拿个华润银元是作甚?”

“眼下靠岸舟船,码头多爱收这个。”

“民间的事体,咱们管不了。再说了,华润号也没说是私铸钱币,这物事在华润号那里,回报你一个自用物事,还能勾进衙门不成?”

“明府说的是,下走的意思,倒也不是说跟华润号放对。如今皇帝巡狩辽东,扶桑金银唾手可得。明府何不上奏皇帝,请建银币衙门呢?”

“噢?”

老李一听来了精神,华润号单单一枚银元,以前是没办法从行市中赚钱的,因为没人用,只有华润号自用。华润号东南西北的物资交流,尤其是大宗物资,基本是抛开开元通宝来结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华润号自用的华润银元,被赋予了特殊的“江湖地位”。丝绸商、皮货商、木材商、盐商……在没有官方票据的情况下,比如“盐业产本”,往往为了携带方便,会选择华润银元。

尽管市场中并非没有其它的银制品作为等价物,但因为华润银元制作精美难以仿制,纵然几年下来磨损不小,可还是很受市场欢迎。

到了这个时期,连商屯发家的盐商家的狗都知道,某条江南土狗真特么赚大了。

一枚银元有个七八成足就足够了,剩下的就是利差。一万贯赚个两千贯,这买卖比拦路抢劫强多了。

而在三大船团偷偷摸摸掠夺银矿之前,市面上的白银数量极其稀少,为数不多能够保证产出且相对稳定的北地白银来源,就是丰州银矿。

因为惯性思维,人们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思维定式还处在缺金少银的阶段,并不知道实际上市场中白银保有量、流通量已经大大增加。

这对扬子江两岸甚至大河工坊等华润系的实际产能,都得到了很好的掩护。

帝国整体而言是“钱荒”的,但具体到某个地区,却又出现了“通膨”,帝国的各大巨头除非能够拿到全国的经济数据,否则感受到华润银元“威力”的时间,一定是落后的迟滞的,且是时间跨度以三五年为单位的。

但对于和华润系权贵二代争斗的地方土豪,却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乃至皇帝放出“王下七武海”的时候,民间私人码头,收停靠费已经很少再收开元通宝,而是选择华润银元。

作为扬子县县令的幕僚,东家升官发财对自己而言是利好,加上苏州杭州常州越州的种种江湖恩怨,假假的来一下,也是无伤大雅。

更何况,知晓李县令跟某条江南土狗交情莫逆,这等事情,只要通过气,就是看个机缘造化。

皇帝手中的“军器监”,早先为了铸造赏赐用的金币,也不是没有用到武汉老哥。这光景再来一次,不过是一回生二回熟。

只是这一回名头不一样,朝廷要是请武汉铸造银币,那就是官方钦定,银元就不再是银元,而是“钱”。

至于华润号自用的华润银元,那就只是民间“工艺品”,华润号的“拦路抢劫”,即便不会到此为止,至少好些年吃喝没有官方银币来得爽。

“明府可是怕得罪华润号?”

“这倒不是,老夫自家在华润号中,也是颇有一些干系。再者,操之旧年就说起过,朝廷早晚都要收归铸造银元之权。老夫自复州转迁此地,也不曾和他断了联系。不过老夫尚有些许疑虑罢了。”

“还请明府直言。”

“嗯。”

老李点点头,然后道,“你可知道如今巨富豪商前往武汉,倘使发卖物资,用的并非是铜钱银元金币么?”

“嗯?”

听到老李这么一说,幕僚微微诧异,“如今江东地但有生意,都是愿往武汉,实在是汉阳江夏之地,便是坊间住户,也多是愿意掏钱出来购物。相较淮扬苏杭,却是要胜了不少。我闻旧时乡里友朋,前往武汉所得,也多是绢布、铜钱,明府为何说并非用的是金银铜呢?”

“老夫非是说寻常交易,乃是巨富豪商。”

言罢,老李将身上的长袍稍稍地裹了裹,然后道,“旧年西市飞票,变了个花样,如今用的也是广了。”

没有南山宣纸的诞生,就没有后来一系列的新式纸张开发。

而一些特有的印染工艺,导致了华润飞票根本无从仿制。而实际上华润号干了啥呢?每铸造一万枚银元,就印两万张等值飞票。尽管还只是在大宗物资以及巨富豪商海客之间流转,但规模也已经相当的恐怖。

尤其是出入港口码头的海船货船,一个看上浑身破败的船老大,可能怀里就揣着标额三五万贯一叠华润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