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曹贼乱汉
待与史侯,商定仪轨。夜色已深。曹司空,连夜布局。务必抢在各方之前,达成所愿。
谓“君臣一心”。莫过如此。
众所周知。凡受禅,必行三辞三让大礼。且需筑高台,以告上帝(天帝)。然,“渴而穿井,斗而铸锥”,再筑高台,为时晚矣。又谓事急从权。恰逢乱世,天下三分。
宜当,能省则省,能免则免。一切从简。
如前所言。甄都宫乃王太师,主持修建。“宫无高台,物不雕饰”。唯有承光殿,可配大典。日前,曹司空率百官攻城。承光殿虽有损伤,却无碍大典。行受禅之礼,亦不失汉室体面。
唯恐史侯不悦。曹司空进言,臣下盖海,楼高七重,或可一用。史侯,权衡再三,终是婉拒。盖海上下,皆为曹司空麾下,卫将军营士。孤身登船,羊入虎口也。未曾坐稳天子大位,史侯断不可,轻身涉险。
于是乎。无出意外,史侯遂定承光大殿,行受禅大典。
曹孟德,计成矣。
仪轨之重,便在“受”、“让”二字。前让而后受。换言之,董侯不可或缺。
简而言之。先请董侯临朝,百官列席,见礼如前。稍后,董侯命黄门令,宣《禅位诏书》。群臣恭迎史侯,冠冕临朝,奉书受禅。董侯退位称臣,史侯登基为帝。群臣下拜,三呼万岁。至此,礼毕。
诸如,策封有功,改元赦天下,皆是锦上添花。
所谓“受禅”。用后世话说,“政权交接仪式”。
受禅大典,一日完毕。其中急迫,可想而知。
所幸,“一回生,二回熟”。自先帝崩后,数年之间,三帝更替。类似登基大典,宫中内外,纯熟无比。且本就从权。仪轨缩减大半。当不至于,错漏百出,贻笑大方。
曹司空,出宫不久。便有大鸿胪司马儁,携属吏入宫。侍奉史侯于承光后殿,彻夜习练,受禅仪轨。
司马儁,乃出蓟王门下。今奉命入宫,毫无抵触。史侯亦得心安。世人皆知,蓟王恪守臣节,卑不谋尊,从未僭越。只需,大汉帝位,传承有序。蓟王当乐见其成。不说先前,贼臣董卓妄行废立。合肥侯南阳复辟。蓟王皆听之任之,无有非议。此番,又岂能厚此薄彼。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重登天子大位。史侯虽彻夜不眠,往来操练,不厌其烦。亦红光焕发,精神奕奕。如有神助。
承光殿中,堆光如昼。
禁中御苑,死气沉沉。
“陛下。”夜深人静,忽有人抵近低言。
“何人。”黄门令左丰,外室发问。
“臣,张奉。”来人答曰。
“太医令,何事?”左丰,已辨其声。却不知,为董承诛曹同党,张奉此时因何未被下狱。
“乃献陛下诊籍。”张奉,低声作答。
“太医令,少安。”左丰心中一动,这便趋步入内,榻下进言。
董侯这才醒悟。先前只观,董太皇诊籍,却未见天子诊籍。
亦如左丰所言。焉知何后,华云号上,所截贵子,未曾有误。若何后错选。此董侯,非彼董侯。今日危局,迎刃而解。
心存一念,董侯急忙起身。命左丰,引张奉入内。
“叩见陛下。”张奉一身缁衣,有备而来。
“诊籍何在?”董侯,不疑有他。
“诊籍在此。”张奉,伏地奉书。
黄门令左丰接过。确认无误,转呈天子。
诊籍,非出简书。白绢黑字,轻薄无物。唯恐图穷匕见。若出简书,左丰必展开一观。因是白绢一卷,故左丰,入手可验,毋需再展。自不知绢上所言。
自知,兹事体大。董侯屏气凝神,将手中白绢,徐徐铺展。
“咦?”入目便起疑。细看又无言。
绢上所书,不足为外人道哉。
有顷,命左丰捧灯近前。将白绢付之一炬。董侯始问:“朕之‘诊籍’,太医令知否。”
“臣此来,乃出诏狱。陛下,当可信之。”张奉,讳莫如深。
“太医令,所言真否。”董侯此问,亦大有深意。
“臣,岂敢欺君。”张奉,以头触地。
“太医令,既为太皇诊治。朕当信之。”董侯这便定计。张奉为董太皇,隐瞒永乐隐秘,长达十年。若非醉酒失言,董承岂能轻易得知。何来今日之祸。
“陛下,明见。”张奉,功成身退。趁夜色遮掩,潜回复命。
董侯,依计行事,不提。
翌日晨。
百官车驾入朝,行受禅大礼。
本以为,谋逆、篡汉大罪,必由三司,详加考问。断不会,草草行事。岂料,二董之罪,尚无定论。曹司空,已强行受禅之礼。欲除后患之心,无以复加。
饶是曹党徒众,亦多不解。何况文武百官。如司徒伏完,尚书令桓典等,太师余党。更欲舍命相争。断不能坐视,曹贼乱汉。屠戮百官。只可惜,曹孟德,只手遮天,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