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坐观成败
御敌于国门之外,乃万全之策。
兵法云:“五则攻之。”
曹军水陆并进,号称起大军二十万。淮南诸军,虽有十万之众。然多有先前长涂二龙,降兵入列。守城尚可一战。然若出城对阵,必挫军心。
袁术书言,十日之内,出城破敌。纪灵为淮南宿将,焉能不细问究竟。
奈何,信使一无所知。不得已,纪灵急忙上疏寿春,详陈利害。
顺下淮水,半日往返。便有八厨之胡毋班,入羊石城告知详情。
“十日之中,吕镇东,当起徐州精兵,水陆并进,长敺寿春。曹司空,屯粮于龙亢。只需遣偏师,火烧龙亢。曹军必乱。”
“偏师何在?”纪灵必有此问。
截断粮道,乃上上之策。谓“一朝无粮兵马散”,又谓“无兵无粮,因甚不降”。纪灵为淮南宿将,岂不知粮道之权重。
“被刘表困于南阳也。”胡毋班,一语中的。
纪灵这才醒悟。先前,袁术遣麾下桥蕤、李丰、梁纲、乐就,四将。引偏师,假充粮商,水陆兼行,奇袭南阳。经鸿沟逆入瀙水,立寨中阳山中。南阳空虚,只剩老卒屯田。眼看兵祸绵延,荆州牧刘表遂十万火急,连上三表。乞出兵平乱。
此时,四将已被荆州大军,困于中阳山砦,危在旦夕。
饶是,纪灵亦以为,四将断难保全。不料惊闻,四将脱逃,火烧龙亢:“莫非,此亦是陈公台之计乎?”
“然也。”胡毋班,目露钦佩。
纪灵瓮声言道:“龙亢火起,某当出兵。”
“善。”胡毋班,功成身退。
徐州下邳。
十里长亭,送别甄都来使。军师中郎将,车驾回府。吕布升帐点兵,八健将尽出。效曹司空,八道攻淮。水陆并进,虚虚实实。于甄都言,兵发伐袁,又暗通淮南,唇亡齿寒。究竟,陈公台心中,如何着想。便是吕奉先,亦未可知也。
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一言蔽之,临机应变。
陈公台所料。曹孟德与袁公路,必有一场血战。双方兵力相若,水军相衡。旗鼓相当。何人得胜,犹未可知也。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见二虎之中,孰胜孰负,再定避实就虚。
若寿春渠内。曹司空久攻不下,折戟沉舟,损兵折将。陈公台,则说吕奉先,与袁公路内外夹击。灭尽兖州兵马。再挥师北上,甄都勤王。与司徒伏完,董氏外戚,里应外合。屠尽曹党,同掌朝政。待皇上流徙归来,封侯拜相,坐享富贵荣华,与季汉休戚与共。
若寿春城下。曹司空攻城拔寨,一鼓作气,再破楚都。陈公台,则说吕奉先,与曹孟德合兵一处,杀尽淮南守军。再班师凯旋,稳守徐州。与司徒伏完,董氏外戚,守望相助,分庭抗礼,力保不失。待皇上流徙归来,封侯拜相,坐享富贵荣华,与季汉休戚与共。
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也。
军情如火,事不宜迟。
吕布携本部,舟发先行。陈宫为军师中郎将,自当同往。
旗船爵室。见陈宫入内,吕布遂问:“何处立营。”
“当(立)营涂山。”陈宫早有定计。
涂山既是当涂山。《左传·哀公七年》:“禹合诸侯於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注曰:“涂山在寿春东北。”《水经注·淮水》:“《郡国志》曰:‘平阿县有当涂山,淮出于荆山之左,当涂之右,奔流二山之间而扬涛北注也’。”
淮水,“奔流二山之间,而扬涛北注”。可知此地,乃淮水要冲。更有“涡水首受狼汤渠,东至向入淮”之涡口,亦在涂山下。涂山上游之龙亢,乃曹司空屯粮之地。淮水北岸,荆山大营,更是淮南屯兵重地。
《后汉书·滕抚传》:建康元年(144年),“阴陵人徐凤、马勉复寇郡县,杀略吏人。凤衣绛衣,带黑绶,称无上将军;勉皮冠黄衣,带玉带,称黄帝,筑营于当涂山中。”既此。
“军师,意欲何为?”吕布当有此问。
“无他(它)。从壁上,观龙亢火起耳。”无外人在场,故陈公台,实言相告。
“哦?”饶是吕布,为一军之主,亦是初闻。
陈公台这便将内中隐情,娓娓道来。
“莫非,公台说袁公路,遣偏师击南阳,已有此谋。”吕布问道。言指此乃连环计。
“将军,明见。”陈公台,难掩得意。
“焉知刘景升,成人之美?”吕布必有此疑。
“兵法云,‘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陈公台笑道:“且此战,胜负未分。如(吕)将军,亦从壁上观。况刘景升乎?”
言下之意。曹袁二人,皆成名已久,位列六雄之中。孰胜孰负,犹未可知。刘表向来,坐观成败,从容自保。岂能先与袁术为敌。且只需将,淮南入寇四将,逐出州境。此战可尽全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