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观摩课——前排就坐第十一节打击谍报
第十一节打击谍报
没多会儿,卢管教又回来了。后面跟着个瘦子,抱着铺盖。
“牛万里,一操一你一娘一的,不是告诉你收拾东西嘛!”一看牛哥还在那闲着,卢管教火了。
牛哥赶紧跳铺上搬铺盖,拉过铺盖,又从窑里抻出一个包,一并抱了,立在墙边待命。
卢管教领着牛哥向外去。牛哥跟大伙招呼道:“哥几个,再见啦。”
“你他一妈一省两句!”卢管教回头呵斥。几个人在后面轻声笑起来。
我们想起来新调换来的那个瘦子,正要回屋去看,瘦子却已经随肖遥出来,肖遥一指我和阿英那包豆子:“你先捡这个。”
“嘛案儿?”缸子问肖遥。
“跟鬼螃蟹一样,破坏电力,偷电线卖钱,让人抓了现案,安徽的。”肖遥说。我看见安徽的眼角青了一块。
这时候隔壁一号传来橙子的喊声:“小娄,安徽是调你们号了吧!”
得到证实后,橙子立刻宣布:“那是个谍报儿啊!早晨跟帽花儿把我给一捅一了,让我挨了一顿磕,一操一!”
姜小娄喊:“行了大哥,甭管了!”然后,姜小娄一陰一着脸蹲“安徽”边上了,歪头看着安徽,用欣赏的口气说:“把我大哥给谍了,行啊你。”
安徽嗫诺着:“不是我主动谍的,卢管先看见我的眼青了,就问我谁打的,我说自己磕的,他不信,非一逼一我说出是谁……”
姜小娄轻轻摸一着安徽的眼角,心疼地说:“哎呦看看,他凭嘛打你呀?”
“我豆子没捡干净。”
安徽话音刚落,姜小娄突然就变了脸,在他受伤的眼角上用力一拍:“那不活该嘛!你以为你还冤枉啦?”
安徽疼得哆嗦了一下,压抑地呻一吟了一声。
缸子坐在原地没动,只是借题发挥地说:“这要是在劳改队,你死定了,最可恨的就是谍报儿!”
肖遥表态道:“今天晚上解决安徽的问题,要是你不想死得很惨,现在就先给我好好捡豆子!”
安徽的脸色很悲惨,他一定在惊恐绝望地想: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一穴一啊。
***
晚上搞了一个“严厉打击谍报分子”的主题活动,经历贴狗皮、读报纸、吃痛心肘子、蹲起化食等系列一操一练,“安徽”被斗争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姜小娄为大哥橙子解着气,仍是余兴未尽,气鼓鼓地在一旁甩着闲街,我隐约听出来,有些话其实指桑骂槐,说给肖遥听的,比如“别不把我当碟菜,早晚我给你好看的”。
本来,如果安徽没有一点反抗意识,会少受一点罪,虽然恩泽有限,但也不失为保全之策。可惜,最后安徽被姜小娄变着法折腾得忍不下来,突然破罐破摔地把脖子一横,叫嚣“有本事你弄死我算了”!这种不自量的挑衅,不仅激怒了杀一性一正浓的姜小娄,一直在旁助威的缸子和阿英也感到受了直接的侮辱,三个人立刻叫骂着扑上去,“安徽”只剩下在一片混乱的拳脚下惨叫了。
教训“安徽”的场地选在门口,电视机的斜下方,这是一个死角,监控器的视野不能企及。
肖遥因为早上刚被卢管教训斥过,所以也担心姜小娄他们给自己惹来新的麻烦,见到三个人群殴“安徽”的混乱场面,赶紧往前劝解,我借机也上去把缸子拽到一边:“别打出事来。”
缸子气愤地骂道:“小一逼一还想炸号儿!不砸趴下他,以后他就敢小船装大浆摇起来看啦!”
姜小娄被肖遥阻拦着,依旧余兴未尽地踹了安徽两脚:“一操一你一娘一的,叫板呀接着?!”然后仰脖儿斜了肖遥一眼:“不管是谁,别惹上我,一操一!”肖遥不自在地一笑,有点无奈的大度,又有点鄙夷的不含糊。
我看见其他人都显得很安静,看电视的专注神情都有些古板,兔死狐悲也好,惺惺相惜也罢,这样壮烈的场面对大家都是一种震慑,至少暗藏反骨的人会谨慎一下了。
再看安徽,总觉得不对劲,脸有些走型,鼻子眼和嘴角都流着血,躺在那里也不动弹了,我紧张地猜测是不是真出事了?但我没多那句嘴。
缸子上去踢了安徽屁一股一下:“别你一妈一装死,厕所把脸洗了!”
安徽呻一吟了一声,可能也明白这顿教训算暂时告结了,这才艰难地挪动着身一体,扶墙起来,佝偻着身一子去了厕所,哗哗响一阵,干净着脸出来,依墙靠住,翻着臃肿的眼皮看着我们这边,目光散淡,说不出看的是具体哪个人,也说不清那目光里面的含义。我在他意义模糊的视界里感到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