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剑
"在我为过去而仇恨一切的时候,在我假装成白痴在矿场被所有人耻笑当做白痴的时候,只有她,对我温柔。这种善良触动了我,是不是一种理由?"锤王呆的语气很平静,木然补充了句"很久了,三界开启前到现在,在你出现在矿场后的第三年零五个月又七天两个半时辰过一刻的时候开始至今。"
风情笑了,本该哭,本该激愤怒骂的他,却笑了。"你记得真清楚……"
"坦白说,我本来没有兴趣跟你当朋友,因为连认识,了解你的兴趣都没有,唯一的兴趣是,我们曾经都是矿场三景。但这种兴趣并不足以让我跟你成为朋友,我们成为朋友,是因为我知道她也爱你,她希望看到你好。如果你倒霉了,她会很伤心。我不希望她伤心,所以跟你当朋友,你想不到的,考虑不周到的,我替你想,我给你建议。这是我本来的目的,可惜,后来发现你的确是个好兄弟,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可靠的人。另外挑个地方,一决生死,输的,永远消失。别在这里,也不必让她知道,我想,你对她的爱一定超过一切,也超过愤怒带来的冲动。"
今天以前,风情做梦都想不到锤王呆会说出这样的话,做梦都想不到锤王呆可以如此为一个女人考虑。
即使亲耳听到,风情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他不能不信,因为他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如果你还要问什么,我都会说。决斗的地点,时间,你定。"锤王呆神容麻木,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张飞扬跋扈,粗犷的模样。
风情没有拔剑,也没有冲进去,而是关闭了传音入密,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大理城,有一间寂寞酒馆。
风情来的时候,酒馆里只有一个人,穿着银色的披袍,静静的坐在角落的位置。风情只看了一眼,知道这是一个江湖高手,如今江湖中有数的高手,而且是个警惕心很强,对周围环境充满不信任和戒备感的人,所以,即使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仍然会习惯性的选择最角落的位置坐着,如此一来,酒馆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风情在最前面坐下,此刻他心茫然。
他从来不是一个酒鬼,即使此时此刻,也没有想过借酒浇愁。
他来寂寞酒馆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听一个故事,一个曾经跟风铃一起来听过很多次,但风铃总听不厌的故事。
酒馆的老板是西门无钱。
风情的脸上写着字,一眼,西门无钱就知道,这位客人大约经历过什么事情,因为来寂寞酒馆的人里,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了。
"一坛酒?"
"不,一小壶。"
西门无钱没有多问,果然端来一小壶酒。这是一个很自制的人,西门无钱明白了,因为只有这种人才始终不会狂饮烂醉,酒醉在这种人的字典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听故事?"
"不,今天我不想听故事,我只想知道,那个自己被寒冰冰封的人,是否一直在寒冰中沉睡,没有被寒冰冻死重生。"
"没有。我每年都会去探望他。"西门无钱很肯定的回答,风情并没有觉得意外,很多江湖中人认为这是一个故事,还有些江湖中人觉得西门无钱太老套,说来说去永远都是同一个故事,但风情从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个故事。除非西门无钱是神经病,否则,他不会用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一年又一年的,给酒客讲述同一个故事。
"谢谢。"风情把银子放在桌上。
"朋友,遇到什么伤心事要行这一步?故事里的花儿不败是带着一个无法复生的爱在寒冰中寻求永恒,你呢?"西门无钱有些意外,风情的状态很糟糕,一个什么都不愿意说的人,意味着是一个习惯自己做决定的人,一旦做出决定,通常也不需要别人劝阻,甚至别人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劝阻?那种寒冰中永恒的哀伤,西门无钱已经切身体会了很多年,在寒冰中沉睡的人是寻求到了自己的永恒,但关切挂念他们的人,却得到了永恒的哀伤,什么时候能够把寒冰里的人遗忘的时候,这种哀伤才能够结束。
"不是伤心。"风情站了起来,没有谈论自己事情的意思,简单的四个字,让西门无钱已经明白了,世上最可怕的本来就不是伤心,伤心还有心可以伤。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死了,何来的伤心?
西门无钱无话可说,只能目送风情走出门外。
因为他明白,一个心死的人,的确只能够在寒冰中寻求永恒,否则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那种无言的哀伤,他已经体会的太久,太久了……"通常,我会劝别人舍弃破碎的情,如果是我自己,也会这么做。"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风情驻足。
因为他认出这把声音是谁的,于是,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