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铁流

凤凰城。

随着一道命令的下达，驻扎在城区和周边的不同番号的部队，就像是一群群被惊扰了巢穴的蚂蚁，疯狂地行动了起来。

一队队士兵在电子扩音器的集合号声和基层军官们发狂的吼声中飞快跑出营房。一辆辆机甲在引擎的轰鸣声和地面震动的漫天尘土中驶出停机坪和仓库。满载士兵的运输机甲，满载各种物资和武器弹药的军用车队，冲出了基地，颠簸着冲上公路。紧急升空的战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腾上天空，呼啸着从沸沸扬扬的城市上空掠过，向西方飞去。

街道上，充斥着机甲和车辆的轰鸣声。路口的警戒岗哨早就撤了，拦路的沙包和铁丝网被成群的士兵协力搬开，载着军官或参谋的小型军用越野车，在军用卡车的车流中穿梭着，于十字路口忽然拐弯，消失于人们的视野，只留下一阵呼卷的风尘。

休假已经取消，无论职务军衔，所有人都必须立刻回部队报到。就连刚刚才从前线撤回来的几支部队，也停下了进入凤凰城的脚步，原地整装待命。

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官兵们不知道前线究竞发生了什么。他们完成紧急集合之后，席地而坐，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这让他们有点空闲观察自己面沉如水走来走去不断看表的长官，也能私底下低声或用眼神交流心头的疑问。

是前线哪个防段顶不住了？

是几个小时之前传说的弗伦索镇沦陷导致了大规模的溃败？

是指挥部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以进行一次大的反击结束这持续了两个月的被动防御？

第十军的l02装甲师和l03装甲师开拔了。第二十三军的231机步师、235机步师、236装甲师也开拔了……一个个消息，从表情严肃的排长或班长那根本看不见蠕动的喵中，传递到士兵中间。

心跳，在加速。

这不是演习。

无论前线发生了什么，这一次，指挥部都不准备再一个师一个师的投入到无底洞一般的防线上和敌人打消耗战了。

滚滚铁流向西。雷斯克方面军，要大干一场！

……

数十辆机甲护卫下的车队，裹着漫天风尘，冲进两侧高山环绕的山谷间。

慌忙移开警戒隔离栏的卫兵，堆积如山的弹药箱，灰尘扑扑的机甲，奔行忙碌的士兵，在车窗外一晃而过。

片刻之后，长蛇般的车队，已经在营区正中的临时指挥部前停了下来。

一名身穿深灰色制服的少校军官，跑步上前，打开了防弹越野飞行车厚重的车门。

随着一只乌黑锃亮的长筒马靴跨出车门，头发花白，身材矮壮的苏斯元帅贝利夫出现在等候的西约联军将领眼前。

将军们纷纷立正敬礼。

虽然是在由扩展的指挥机甲、伪装网和沙包弹药箱组成的简陋临时营地前，可是，这些来自苏斯、杰彭和比纳尔特三大帝国的将军们那笔挺的制服，闪烁的将星，汇集在一起，依然有一股肃然气象。

周边忙碌的士兵被目光凌厉的卫兵远远隔开，只探着头，艳羡敬畏。

这里是属于苏格拉底山脉的西南山区。高大雄伟终年积雪的苏格拉底山脉从东北逶迤而来，接连经过几个台阶的降低，到这里，只是方圆数千平方公里的山地丘陵混杂地带。四周的山势，高的有七八百米，低的不过是延绵一片的数十米高的小山丘。

山区的植被不算茂密。因为西北濒临戈壁，常年少雨，地面泥土沙化，脚一踩下去，就会扬起细密尘沙来。

只有向东南，林木才渐渐茂盛葱郁。过了蜿蜒的多莱河，人口城镇也渐渐增多，延绵向东，一直到凤凰平原东面，都是肥沃丰美的土地。

虽然现代科技的发展，人类早已经不为粮食发愁，可逐水而居依然是移民星球城市的选址要素。凤凰城工业发达，周边矿区和农业区众多，交通四通八达，历来是雷峰星的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即有得凤凰城，得雷峰星之说。

士兵们知道，随着贝利夫的到来，一场策划已久的战役即将打响。聚集在这里的二十个装甲师，已经是北部战区三分之二的装甲力量。十余万辆机甲，就分布在这广大的山区中。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相距数十公里的山地丛林里，到处都是西约部队。

只等贝利夫一声令下，这些摩拳擦掌的钢铁雄师，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查克纳人的阵地，突破防线，冲入凤凰平原，恣意纵横驰骋，将任何敢于阻挡在面前的斐盟人撕得粉碎。

在士兵们兴奋而敬畏的目光中，身穿元帅制服，披着黑色大氅的贝利夫微笑着向将军们还礼。

今年已经六十五岁的贝利夫，长着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