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颠 覆(第6/8页)

芮喜尔转过手铳对准谢顿,从她坚毅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没有希望活过下一秒钟。

然而,就在中士倒地那一刻,芮奇同时展开行动。他跑到谢顿与芮喜尔之间,举起双手疯狂地挥动。

“姑奶奶,姑奶奶,”他叫道,“别发射。”

一时之间,芮喜尔显得相当为难。“闪开,芮奇,我不想伤害你。”

那片刻的迟疑正是铎丝所需要的。她猛力挣脱了谢顿,以贴地俯冲的姿势撞向芮喜尔。芮喜尔大叫一声,随即仆倒在地,那把手铳则再度掉到地上。

芮奇赶紧把它捡起来。

谢顿一面发抖,一面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说:“芮奇,把它给我。”

芮奇却向后退去。“你不是要杀掉她吧,啊,谢顿大哥?她对我不赖。”

“芮奇,我不会杀害任何人。”谢顿说,“她杀了那名中士,而且正准备杀我,但她由于怕伤了你而下不了手。看在这个份上,我们会让她活下去。”

现在轮到谢顿坐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握着那把手铳。铎丝则从中士尸体上另一个皮套中取走神经鞭。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响起:“谢顿,把她交给我处理吧。”

谢顿抬起头来,惊喜万分地说:“夫铭!终于来了!”

“很抱歉我来得那么迟,谢顿,但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好吗,凡纳比里博士?我猜这就是曼尼克斯的女儿,芮喜尔。可是这男孩又是谁?”

“芮奇来自达尔,是我们的小朋友。”谢顿说。

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夫铭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他们便以尊敬的态度扶起芮喜尔。

铎丝终于不必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那个女人,她用手理了理衣服,并把上衣稍稍拉平。谢顿此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仍穿着浴袍。

芮喜尔轻蔑地挣脱了身旁的士兵,她指着夫铭,对谢顿说:“这是谁?”

谢顿说:“他是我的朋友契特・夫铭,也是我在本行星的保护者。”

“你的‘保护者’?”芮喜尔纵声狂笑,“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白痴!这个人就是丹莫刺尔。而你只要仔细看看你的女人凡纳比里,就不难从她脸上看出来,她也早已心知肚明。你从头到尾都陷在一个圈套里,比在我的圈套中还糟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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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夫铭与谢顿共进午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而且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这一餐快要结束时,谢顿才挪动了一下,并以轻快的声音说:“好啦,阁下,我该如何称呼你?我仍然把你想成‘契特・夫铭’,但即使我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也当然不能称呼你‘伊图・丹莫刺尔’。在那个身份下,你拥有一个头衔,但我不知道正确的说法。教导我吧。”

对方以严肃的口吻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夫铭’吧,或者‘契特’也行。没错,我就是伊图・丹莫刺尔,但是对你而言,我仍旧是夫铭。事实上,这两者并没有分别。我曾经告诉你,帝国正在衰败和没落,我的两个身份都相信这是真的。我也告诉过你,我想用心理史学来预防这种衰败和没落,而衰败和没落倘若无可避免,就以它作为革新和复兴的工具。对于这点,我的两个身份也都相信。”

“可是我一直在你的掌握中。我猜当我觐见皇帝陛下时,你也在附近。”

“你觐见克里昂时。没错,当然。”

“那么,你当时应该就能和我谈谈,正如后来你以夫铭的身份所做的那样。”

“又会有什么成果呢?身为丹莫刺尔,我有数不清的工作。我必须应付克里昂,一个好心肠却不很能干的统治者,尽我所能来预防他犯错。我还得为治理川陀以及整个帝国尽一己之力。此外,你也看得出来,我当初得投入大量的时间,防止卫荷造成任何伤害。”

“是的,我明白。”谢顿喃喃道。

“这可不容易,我几乎失败了。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谨慎地和曼尼克斯周旋,学着了解他的想法,并针对他的每一步行动,策划出反制之道。我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在有生之年把权位传给他的女儿。我没有研究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全然鲁莽的行动。她和她的父亲不同,从小就把权力视为理所当然,对它的局限性没有明确的概念。所以她才会把你抓来,迫使我在准备妥当前便采取行动。”

“结果使你几乎失去了我。我曾两度面对手铳的铳口。”

“我知道。”夫铭一面说一面点头,“我们在上方也差点失去你,那是我所无法预见的另一个意外。”

“可是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就是丹莫刺尔,为何还要让我为了逃避丹莫刺尔而亡命整个川陀?”

“你告诉克里昂说心理史学是纯然的理论概念,是一种数学游戏,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这点或许的确是事实,但我如果以官方身份询问你,我确定你只会坚持自己的信念。然而心理史学的想法吸引了我,我好奇它会不会并非只是一种数学游戏。你一定了解我并非只是想利用你,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可行的心理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