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土地丈量法(上)
醒酒后的程晋州,匆匆的将卷回来的桌布撕成碎条,就拉着侍砚侍墨回忆,自己敲着脑壳道:“除了我画的图形,我还干了什么蠢事没有?”
“您吐了。”侍砚大着胆子道。
“吐没事。”程晋州一点都没想到,自己吐的天昏地暗,是自己的宝贝堂兄的功劳,拇指揉着太阳穴道:“我说了什么蠢话?”
“乌先生和刘大人都赞您,刘大人还说,让您改天找他唠唠。”
程晋州一点宽慰的表情都没有,撇嘴道:“这是蠢话的副作用,再呢?”
“再就是‘危机’,您说乌先生是错的,又说什么不轨……,我们离的远,听不大清楚。”侍砚小声的说着,见程晋州脸色阴沉,又连忙补充道:“但乌先生却是极佩服您的,您说话的时候,他都点头……”
“快要病入膏肓了。”程晋州摆摆手,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微积分是一把钥匙,打开的是近代数学之门,是初等数学到高等数学的天然屏障,感性的说,通过它,看到的正是轰鸣的蒸汽机,源源不断的煤炭,以及通红的钢水组成的崭新世界,它的重要性,无论怎样估计都不过分。
牛顿和莱布尼茨,用去了全部世界,十分之一最天才的脑细胞,方才将之完美解决——但只需要一顿不算昂贵的酒水,其中的十分之一就被程晋州给倒了出来。
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个世界,做出何种的改变。
程晋州抿着嘴,好半天才安慰自己:刘匡都开始研究解析几何了,想必微积分也不远了吧。
天知道,数学上的一寸,需要多少天才的一生。
……
晚回家一些的程父喝的更高了,抓着酒杯的手,怎么都不肯放下来。程母被一群贵妇们簇拥着走了,与刘青霜一般,都未见到程晋州的表演,还不明所以间,旁边珠儿就旁添油加醋的道:“三哥儿今天可神气了呢,把那乌供奉说的一愣一愣。”
作为程家一族供奉的星术士,乌纵等人在程家的仆人中可是地位崇高,就好像后世白领看待那些薪资过千万的职业经理人似的。
“说了什么?”听到儿子厉害,程母立刻来了兴致。
丫鬟的受教育程度,充其量就是小学水准,也没资格去往中间挤,但她却有自己的办法,嘴角一扬就道:“您没看到隆字支三房的那位,眼睛瞪的和青蛙一样,就差鼓出些泡沫来,羡慕的就喝酒,一会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还有一房的正军使大人,他的儿子听说就在绍南的圣堂里进学,说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将来直接要顶替现在州府主教的人,可他呢,还不是羡慕的直咳嗽,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程母越听越开心,又让丫头讲,程允安也晕乎乎的听着,浮一大白道:“那刘斌,是叫晋州姑爷呢……”
在大夏朝的贵族圈中,并不是个女婿就能被叫做姑爷的,这是一种承认,也是一种地位,越是世家勋贵就越是注重这个,实质上,门当户对的要求,是整个社会的集体压迫。
刘斌一声“姑爷”,则顿时让自觉有些高攀的程允安,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文官,程允安的人生,就是快乐的面子史——被人另眼相看,不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再留下些许名声给后世,程允安也就满足了。
程母就实际多了,耳中听着儿子的英雄事迹,嘴上就命令道:“翠儿,你去让厨房,把醒酒汤端来,鲜菱角少放一点,给晋州也送过去。”
罢了,又笑吟吟的对珠儿道:“你继续说。”
可怜丫头不得不开始编造故事。
……
一撮折地草灌下去,反而没有让程晋州受多少醉酒的痛苦,香甜的睡上一觉,却是很早就醒了过来。以如今的病秧子身体,的确是颇不容易。
侍砚早就等在外面,将热水端上来,就道:“今天刘老爷请三哥儿过去说话。”
“这么早?”程晋州看看窗台外露水未干的绿叶,直着脖子等人伺候穿衣。
“听说刘老爷马上就要赴任了,明天再见一天的客人,就要走了。”侍墨早就打问了清楚。
程晋州轻轻一点头,撇了一眼手上的扳指,心想:若是能再送自己几百两银子,也不枉昨天吐出来的东西。
侍砚低着头走在前面,他要比侍墨大上一两岁,更懂事一些,按照大夏朝的规矩,再过上一半年的,也就算是成人了。若不是程母觉得程晋州身体不好,也不会给他年纪这么大的书童。
路过的仆人,远看到程晋州,立刻远远的行礼让路,侧身微笑。在老宅中伺候的,个个消息灵通,极为精灵,对他们来说,程家就是一个庞大的等级世界。
来自21世纪的程晋州,更加能深切的体会到这种等级——短短的一个月,他所受到的待遇,就好像从街边小店到五星级酒店。在现代社会中从事服务业的同志们,在敬业程度上是完全不能与世代卖身的家生子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