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解元老爷

程允安的“重病”缠绵于身,始终无法恢复健康。

侯文吾又来探望了一次,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闭门羹,便再也没有来过——第一次来的时候,程晋州还在乎一下朝廷的想法,到了第二次,便没什么情面好讲了。

如此再等了几日,侯文吾便有些扛不住了,他的上面有门下省和给事中在催促——他们负责督办皇帝陛下发布的工作——下面则有程家父子硬顶着。

当然,侯大人也可以自己去仓库里查案,但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事实上,假如不是将程允安拖在了战车上,侯文吾也不想去查什么亏空。

就在双方继续拉锯之间,省试也开始放榜,所谓乙榜是也。

大夏的制度中,由举人而中进士,称之为“甲榜”,而秀才取中举人的则称之为“乙榜”。故而进士可以称作两榜进士,举人则不行。

今年照例是没有会试的,对于京城的学子们来说,乙榜就是最重要的考试,到了日子,纷纷聚集到了礼院门前。

很多就是不参加考试的先生们,其实也会在今天来到礼院,其中的原因则多姿多彩,耐人寻味。例如老乡会寻找新血的,富商来招婿的,官员来收幕僚的。

读书人到了进士的地位,差不多就踏上了官途,等闲人见了,都得唱着肥诺叫“大人”,可以说已从读书人的行列中脱离了出来,成了官场上的一员。

故而人们最长接触到的,最高等级的读书人,其实就是举人。用后世的方式来理解,可以认为进士是功成名就老板,举人则是新西兰海归的留学生,又或者国产的博士,熬时间的作弊汉子。

程晋州带着蒙大蒙二,就在礼院门前的酒楼等着时间。里面除了他以外,各色人等一点都不少。

有了一次被袭击的经历,他就不怎么愿意在人群中钻了。

小二端来了凉菜和烧酒,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大约是觉得小程同学年纪太小,却也不说什么。

随着时间的临近,靠窗的位置都趴满了人,只剩下程晋州悠然坐着,吃着小菜,发着小呆。

几个秀才欺负他年纪小,自己的位置又看不到礼院的情况,于是蹭啊蹭的,就向程晋州的窗边挪了过来。

蒙大蒙二立刻将人挡了下来,他们鼓起眼睛来,吓阻作用明显。

不过,今天是举人放榜的日子,也是读书人最嚣张的日子。有考生虽然退后了两步,心里却很不乐意,同时嘴上啰啰嗦嗦起来。

有的人用“小弟弟”来称呼程晋州,更有人昂着脖子大声道:“你要是想看爸爸们的成绩,等在后面就可以了,等我们成绩出来了,告诉你便可。”

文化人动嘴的本事向来不错,特别是有功名的先生们,由于刑事上的特权,故而有无数的机会练习,此刻马上用了出来。

蒙大不用程晋州吩咐,就去将两个最先说话的给揪了起来,顺着窗户就塞了下去。蒙二自然跟了上去,将另几个人拉住了脖子。

三层的木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摔死人不至于,但砸在下面的招牌上,有个骨裂之类的事情也很正常。

被蒙二揪住领子的两个学生听着下面的哀嚎声,吓的半死,腿都瘫软下来,在地上拖着不走,如杀猪般吼叫着:“我们是有功名的,我们有功名的。”

学生们倒没有被吓住,尤其是距离较远的,站在楼梯里的位置,高声谴责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怎么当街打人。”

“平民吧。要是贵族就喊头衔了。”程晋州伸着脖子看看下面的高度,道:“算了,从楼梯上丢下去就行了,下面容易摔折了。”

那两个倒霉小子已经被摔折了。

蒙大蒙二依言将人从楼梯上塞了下去,躲在那里的人纷纷避让,没有一个人拦阻。

就连受害者都觉得心满意足,楼梯仅有一层半,而且下面亦是木头,比起从窗户上丢下去,待遇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楼上的其他人心有戚戚,少数几人甚至结账走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敢在夏京嚣张的贵族,至少是世家子弟。

程晋州看都不看他们,当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今天的酒楼生意实在太好,空缺的位置很快又被填满了,除了几张距离较远的桌子有些讨论,其他人再次进入了闲聊状态。

不一会儿,榜单被挂了出来,众人再次涌向窗台,只是却无人再去程晋州那边。

就听旁的人大喊:“是孙大人亲自放榜。”

“真的啊?”

“好事啊。”

每个考官的性格都不同,在科举中,不同的主考也会有自己的习惯——它们也是考生们会着重研究的。

孙公佑的习惯便是,他只在满意的情况下,才亲自放榜,由于他是礼部官员,做乡试和省试的机会很多,故而尽管几乎每次都是亲自放榜,仍旧会让学生们当作轶事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