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第十八章 放手而为

龙鹰返舱房睡觉,李隆基便到外面活动,吩咐侍臣、婢仆们留在舱房里,以策万全。

忽然醒来,就在睁开眼睛前,半醒之间,魔觉延伸,生出感应。

此时李隆基回来。龙鹰坐起来,移到床缘。

李隆基在他旁坐下,道:太阳下山哩,离西京约小半个时辰的水程。

龙鹰道:调校得很好。

他指的是船速。

李隆基道:水道平静,舟来船往,我不时有个感觉,今趟我们或许是多虑了。

龙鹰道:我们进入了敌人的监视网。

李隆基一震道:刺激!

龙鹰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太少才会说这句话。

李隆基自嘲道:被流放最难捱的事,就是无所事事,很考心志,有时真闷得发慌,在西京,还以花天酒地,在小城小镇,提不起兴趣,因感觉非常堕落。

龙鹰顺口问道:临淄王爱夜夜笙歌的生活吗?

李隆基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青楼其中一个吸引力,是你在踏进青楼前,不晓得会遇上些什么。去多了,会从心底生出厌倦,认为在浪费光阴。

又有感道:我真的很佩服十八铁卫,他们有钢铁般的意志,似从来不感单调和沉闷,天天精神抖擞的。

龙鹰道:他们有练功吗?

李隆基道:早晚各一次,操练很认真,小豫也有分。过去一段日子,我加入操练,否则日子如何过?

龙鹰问道:小豫情况如何?

李隆基道:没特别的事时,她将自己关起来练功,长达两、三个时辰。像她年纪般的小姑娘,该是最爱闹的时期,真不知她如何办得到?

龙鹰道:进窥上乘境界者,没有沉闷这回事,修炼的过程更精彩纷呈,引人入胜,超乎日常的经验。

又道:她能效力临淄王,于她是个大福缘。令她得到精进行动的机会,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隆基叹道:我最奋发的日子,是给软禁在洛阳东宫的时候,王父、王兄、王弟们沉迷酒色时,我勤习武事,又爱读书,现在确比不上那时。龙鹰讶道:我还以为该是到幽州当总管的时候。

李隆基道:太忙哩!心里被日常的工作和琐事分神,闲下来总没法提起精神练武。武事这东西很古怪,懒一天,便会懒第二天。

龙鹰道:练武乃逆水行舟,少点意志力也不成。天黑哩!

李隆基问道:事后的情况,如何处理?

龙鹰道:一字不提,当没发生过任何事。若有人报上去,则来个轻描淡写,视为小事。

李隆基皱眉道:这样会否令宗楚客感到奇怪?

龙鹰叹道: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来个与敌周旋。

略一沉吟,道:原本我也想过要瞒过对方,后来终于放弃,皆因九野望太强横了,正面交锋怕亦赢不过多少。至于拔沙鉢雄,老宗点名找他来扮另一老妖,武技纵及不上九野望,也所差无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留手,给他们打伤任何人实非我所愿。既然如此,何不一起放手大干一场,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又道:这是欲盖弥彰的道理,我们是反其道而行,装出早猜到有两大老妖来犯的模样,在准备十足下,凭战略、阵法取胜。要怀疑尽管怀疑个够,摸不到你的底子便成。

李隆基道:不失为没有办法里的可行之计,但此事不可向王父隐瞒。

龙鹰道:这个由你拿捏。至于十八铁卫,可谎称是在幽州时招揽回来的江湖高手,谁都不怀疑你有这个财力。

李隆基莞尔道:隆基岂非变成皇族里继杨清仁后另一高手,且深藏不露?

龙鹰语重心长的道:真的不用有太多疑虑,至令自己畏首畏尾的。想想吧!我能在这里和临淄王一起守候刺杀的来临,间中须多少因缘巧合,或阴差阳错?观乎此,便知我们天网不漏在起着何等作用。既然如此,爱干什么干什么,豁他奶奶的出去,其余管他的娘。

李隆基道:鹰爷一向洒脱,教人艳羡。可是我总脱不掉皇族人的顾虑,怕牵连别人,很难像鹰爷般没有顾忌。

龙鹰道:对政治,小弟当然远及不上临淄王的内行,卻清楚战场上的金科玉律,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双方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谋夺最后的胜利。

稍顿,叹道:我曾杀死沉睡的敌人,不如此,便达不到战争的目标。现时的西京,正是这样的一个血腥战场,动辄杀人。像今次老宗的人来杀你,是否误杀无辜,压根儿不在他们考虑之列,且生死有命,不是你说牵累便可牵累,最后仍看老天爷的意旨,非人力可左右。

李隆基动容道: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