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第一章 旧情难断
徐子陵在侯希白的秘巢见到寇仲,后者神色复杂,双眉紧蹙。
寇仲勉强提起精神,问道:“雷大哥呢?”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道:“他去查探杨文干和虹夫人的事,你发生甚么事?”
寇仲道:“发生的事可多着哩!我到波斯寺找云帅,岂知却堕进杨虚彦精心布下的陷阱,幸好他想不到我这么容易上当,大家都在措手不及下,让我占上便宜,还联络到云帅。”
再一番解释后,道:“云帅想见李世民,我答应在今天黄昏前给他一个答案,你可否作出安排。”
徐子陵道:“这个没有问题,既然没有泄露身份,为何你却像斗败公鸡的可怜样儿。”
寇仲叹道:“我现在方知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你只能作出一个选择,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唉!”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你在说甚么?”
寇仲苦笑道:“我确是胡言乱语,且是辞不达意。因为问题不在作出选择上,而是人乃充满感情的生物,会受感情的困扰,更会受不住诱惑。”
徐子陵明白过来,皱眉道:“你和尚秀芳间发生甚么事?”
寇仲道:“暂时仍未算有甚么事,只是留下一条尾巴。问题是她摆明对我有点意思,我却不忍拒绝。坦白说,她的确非常迷人。”
徐子陵记起昨晚红拂女说过尚秀芳“心有所属”的事。暗忖难道尚才女的“长相思,长相忆”就是为寇仲写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寇仲。他是个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人。和他有关系的四个美女,对李秀宁是一见钟情,结果亦最凄惨!将来还大有可能变为敌人。
对宋玉致则是始于七分功利,三分爱慕,然后渐生情愫。
至于与他有肉体关系的云玉真和董淑妮,后者纯是在血气方刚和满带刺激的环境下的逢场作戏,有欲无爱。
对云玉真则复杂多了。
在寇仲来说,云玉真在寇仲尚未发迹前是个高高在上的形象,能把她占有在他心理上代表着荣登高一阶层的崇高地位,那是种微妙的心理。
现在他对宋玉致的感情非常稳定,但仍因尚秀芳的垂青而把时不定,犹疑困苦,可见尚秀芳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这种男女间事即使身为兄弟的他,亦感难以相助。
寇仲见他发怔呆想,奇道:“为何你不骂我意志薄弱?”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骂你有甚么用?我着你不要卷入争天下的烦恼去,你肯听吗?”
寇仲抗议道:“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唉!暂时不要想这种种令人烦恼的事,今天有甚么好节目?”
徐子陵把情况扼要说出来,道:“我认为首要对付的人是石之轩,硬碰硬我们占不上多大便宜。但对付他的冲锋卒子‘胖贾’安隆,仍有可能办到。”
寇仲道:“杀安隆乃势在必行的事,必须计划周详,一击便中,否则很难有另一个机会。你曾和石之轩交手,照你估计,云帅的轻功能否克制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徐子陵皱眉道:“这个非常难下判断,若云帅与石之轩斗快赶往某一目的地,说不定云帅可以得胜。但若论闪躲挪移,石之轩肯定可胜上一筹,加上他的不死印奇功,我们确留不下他。”
寇仲双目亮起来,道:“若在平原旷野之地,我们岂非很有机会杀他。”
徐子陵没好气道:“首先你要破他的不死印法。我们三个合起来比之四大圣僧如何?你自己说吧!”
寇仲颓然道:“难道真没法子把他杀掉吗?问题是宝库入口极可能在无漏寺的方丈室内,那我们只好碰运气,希望摸进去时他刚好不在寺内。”
徐子陵道:“为隐蔽行藏,除非必要,否则石之轩该不会离寺。”
寇仲大感头痛,苦笑道:“我们的好运道似乎已成过去,以前就算对宝库茫无头绪,总是有个希望。但现在唯一的线索,却是石之轩的老巢虎穴。唉!我忽然感到很疲倦!娘当日如能说清楚,该有多好。”
徐子陵仰望屋梁,苦思道:“跃马桥?为何娘只提跃马桥?若宝库在无漏寺内,她大可说是长安的无漏寺,那已足够。”
寇仲剧震道:“有道理!我们这叫‘捉错用神’,问题究竟出在甚么地方?”
徐子陵双目精芒大盛,往他瞧来,两人目光相触,同时一颤。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真蠢!只懂在桥底游来游去,却没对跃马桥作彻底的搜查。”
徐子陵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假若入口真在无漏寺的方丈室内,连娘都进不去。”
寇仲点头同意,又不解道:“可是为何无漏寺却带有鲁大师的建筑风格?”
徐子陵叹道:“或者是我看错吧!不!我该不会看错的。特别是斗拱出挑的形式,肯定是鲁大师的手迹。他曾在建筑的遗卷中绘图说明,纹样装饰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