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

黄鹤楼在武昌汉阳门外,蛇山之上,面对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揽楼远眺,别是一番胜景。

相传仙人吕纯阳,曾在楼头壁间,画一黄鹤,以为乞酒之酬,嗣后此鹤每逢客至,造飞下衔壶送脑,一时酒楼名声大噪,宾客云集,数载后,吕纯阳仙驾再临,举手一招,跨鹤登天而逝。“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搂。”之句,流诵千古,而此搂亦得不朽矣!

这一日为“武当”掌门松月道长,假黄鹤楼广邀各大宗派好手,共商要务,是以一太早,江畔即为玄门习士所布满,武当弟子,无论俗道,均有职司,忙忙碌碌地来往迎宾。直到近午,楼头座位已无虚席,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些江湖豪客,不但没有谈笑风生,反之一个个脸色庄重,偶尔窃窃私语,也都声音绝小,而且脸上都流出一种企盼的神情,好似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似的!

主座上除了“武当”掌门松月外,另有他的师叔无为道长。“昆仑”名宿钟二先生,“少林”涤坐大师,“峨媚金顶”侠尼天心,“峻峭”知非子,“点苍”掌门孙无害,“终南”柳长青等。

其他尚有数人,虽在上次与韦明远出头邀约,却因为辈份所关,委屈在边座上去了!

知机子与古白水不见踪迹涸为他们在前夜受人暗算身死,陈尸荒野,死法很是奇特,胸前若受重击,衣衫尽焦如火烁,身旁以血书大宇:“犯我者死”字迹,分明又是“天龙”传人韦明远!

所以当一个武当弟子上楼来,在松月道长的耳畔轻轻说了一阵话后,松月脸色微微一动,站起宣布道:“来了!”

楼下已有人唱名道:“‘太阳神’韦明远!‘天香玉女’杜素琼。”

韦明远与杜素琼刚走到门口,听见他们的唱名,不由大吃一惊,这本是二人开玩笑时互取的名号,不知“武当派”的人何以知晓!当下韦明远立刻对那唱名的弟子问道:“方才兄台所报在下与杜姑娘的名号,系从何根据?”

那人诧道:“二位远在数十文外不是先命尊价投帖,在下按帖唱名,未知有何不妥之处?”

韦明远与杜素琼面面相舰,啼笑皆非。

那弟子将名帖朝二人面前一递道:“名帖尚在,难道是我杜撰不成!”

韦明远瞧那帖上并排两行字,与所唱报的丝毫不差,而且赫然又是自己笔迹,不由大吃一惊,忙问道:“那投帖的人呢?”

“尊价投完帖后,即行离去,我们接待的是韦大侠与杜女侠,难道对尊价尚需接待……”

韦明远不理他话中的莫落,依然急问道:“那投帖的人是什么样子?”

“韦大使连尊价的样子都不清楚,我怎么会记得……”

韦明远顿足道:“我子然一身哪有什么仆从!这人关系极大,怎么让他溜了,他往哪去的?”

这时松月道长已在楼头现身,冷然道:“韦大侠杜女侠确是信人,既来赴会,不上楼一叙,却与门下弟子一味罗索则甚?”

杜素琼一扯韦明远的衣襟道:“这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居然不露痕迹,可见心机武武功俱在我们之上,此刻要找也找不到了,还是先应付日前的处境为要!”

韦明远无可奈何,只有朝松月一拱手道:“江湖小卒,辱承六大门派相邀,敬来践约。”

松月道长也回了一稽首,漠然道:“二位请上楼。”

韦明远也不在乎他的冷漠,与杜素琼二人并肩上了黄鹤楼,四座群豪并无一人起立相迎,而且投过来的,俱是恶毒的眼光。“千夫所指,不疾而死!”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松月道长身为主人,仍是耐着性子,将他们迎到主座的空位上坐下,然后向四周朗声道:“本来贫道柬邀诸位,乃是为共商对付‘长白派’新任帮主白冲天之策,然而事起仓促,近日武林中又有一件重要的事,巫须解决的,现在人已到齐,就请各位提出一谈!”

韦明远立刻站起来道:“各位所说的事,必是关于在下伤害‘点苍’吴云磷,韦明远敢对天盟誓,那事绝非我所为!”

“歧烟”长老知非子站起来,愤然作色道:“那事绝非阁下所为,则敝师弟知机子与‘终南’古白水大侠之事又系何人所为?明人不做暗事……”

韦明远听得莫名其妙,惊问道:“他二人怎么了?”

知非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了!陈尸荒郊,而且又欣见阁下豪书再现!”

韦明远一听,知道又让人栽了赃,不由得急道:“在下这三天来,未离黄赃旅睬一步,那店中伙计俱可为证,这事怎么又牵扯上我?”

知子冷笑道:“阁下好利的嘴,那些俗人能看得让你韦大侠?再说,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人会‘太阳神抓’?我很奇怪,阁下敢在尸旁留名,却没有胆子在天下英豪面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