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切切美规娇
那边书房之中,长生老人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师娘,说道:“你确实没记错么?”
师娘翻了眼睛,自往长生老人对面坐了,说道:“我又不是你,可还没老糊涂呢。这传国玉玺确有其事,只是不当在此时出世。如今华芳他们得了绣帛,也不知是真实古物还是别人准备的陷阱,不可不防。你可要为他们考虑周详了才是。”
长生老人一蹙眉头,说道:“那绣帛的真假,风崇的眼力自然不会错,如今朝中的动静也可见一斑。只是这传国玉玺若不当此时出世,其中便有了无穷的变数。我等自当顺天而行,合乎自然道理,断不能动了寻着玉玺的心思,否则惹祸上身不说,连累了一众弟子也是不好。”
师娘自是点头,又说道:“原本你是知道的,这世间一切都有定数。先前太玄教在寿州起事,因着不是什么大波澜,为一方百姓计,他们要去也就去了;那弥勒教隐身暗处,日后起兵造反,也自有一应手段挟制,却不会叫他们遂了心愿。只是这传国玉玺一事,却是十足的定数,万万不能改易的。”
长生老人也是长叹一声道:“我自知天数不变,万难更改。先前看华芳抄录的隐语,我心中已是有了眉目,只待见到那绣帛,便能破解其中奥妙。如今照你这般一说,这绣帛却是万不能被我看到了。只是眼下这绣帛还在华芳他们手中,庞太师定不会善罢甘休,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次真是应验地分毫不差,也是叫人为难。”
师娘在一旁也是着急,直说道:“无论如何,总要保一众弟子无虞。原本朝廷里的事,凶险变化无穷,我是最反对他们插手沾染的,你却……唉,先寻个万全的法子出来罢,断不能叫他们有了闪失。”
说起朝廷的事,两人都是一阵黯然,却是有想起了早夭的四弟子周其成,出事之时似乎也是绞进了政局动荡之中,才遭了不幸。
许久之后,长生老人缓缓站起,握了师娘的手,沉声说道:“你放心,我断不会叫他们有了差池。”
师娘泪眼盈盈,看着长生老人,轻轻点了点头。
清平坊那边,自从清平夫人打发人往苏州送信之后,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一派太平景象。
秋月得了清平夫人几日来悉心照顾,身子倒也恢复大好,原本她除了日晒引来的脓疮之外,只是气血损伤而已,既然好生休养了几日,自然也就一应恢复了。
眼见店里多了一位异样的没人,众人都是十分高兴,只围着她不住观望打听。清平夫人无法,只得说这是新请来的善才,却是压箱底的手段,要待年底一展风头,压服各家,却是叫众人不许泄露分毫,众人自是应允。
原本清平夫人不欲叫秋月怕头露面,只想将她一直藏着,等长生老人那边有了定夺再寻一处稳妥所在安置于她。可是这人哪能如坐牢一般地只在清平夫人闺房中待着,一应饮食起居却也要人服侍招呼。陈风崇说纸里包不住火,不若就叫她在坊中走动些许,一来缓解闷坐屋中的郁闷,二来也是好寻个由头将此事与众人挑明,也省得他们私下觉得不对,又自传出些言语,反而暴露了这位善才。
清平夫人也觉得陈风崇说得有理,知道隐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叫她永远不出现,而是让她完美地融入人群中。
好在这位善才秋月虽然生的奇异些,脾气秉性倒是挺好,又经过了教坊十数年的熏陶,一应礼仪教养都是极好的。再加上清平夫人传授的一些勾栏手段、乐理知识等等,其实也是教坊中流传出来的,大家每每有不清楚的地方,求教于秋月也能获得解答。只是秋月口不能言,只能上手乐器给大家演示而已。
陈风崇和那晚的小厮更是惊掉了下巴,无论如何不能将那样一个浑身烂疮的腌臜花子与眼前的奇妙美人联系在一起。不过秋月的琵琶功夫却也着实折服了陈风崇,堪称是他这小半辈子都不曾听过的仙乐,也是叫他心醉痴迷。
就这样,秋月在清平坊以压箱底的善才身份安顿下来,众人受了清平夫人的告诫,自然十分嘴严,也没谁敢对外说起,只是为秋月暂时不能当众演出而觉得遗憾惋惜。
只是正如陈风崇自己所说,纸里的确包不住火,世间却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清平夫人和陈风崇都以为万事大吉之时,一场风波却悄然而至。
这日下午时分,杭州衙门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又如一年前那般派遣兵丁将清平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清平夫人得了消息,下楼查看,却见那群兵丁规规矩矩地站在清平坊门外,分毫不敢入内。也是去年他们那位倒霉的头儿闯入清平坊搜查,却将自家大老爷搜出,落了个大不是的罪过,被郡守大人寻了个借口远远地发放了。因着有前车之鉴,众人还算老实,都不敢闯入,只在门外站着,着人去叫清平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