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瓒一听戴尔斯这话顿时按捺不住,腾一下站起来。“副使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韦姑娘是右金吾卫的人,我的手下,要不是你让我避嫌,怎么会让她查案子?她一个年轻姑娘,连康连城都不认识,杀他做什么?”

“庾大人,我只想忠于我的职责,弄清正使大人是谁杀的,没有和任何人为难的意思。正使大人生前最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姑娘纠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管这算不算私德有缺,总是罪不至死吧?所以越是年轻姑娘,越是应该说说清楚。”

戴尔斯面对庾瓒的质问显得不慌不忙,庾瓒一时倒没了词儿。韦若昭忙道:“好,说说就说说,副使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抛砖引玉,只要我说了,他就能够说出很有用的线索。对吧?”

“当然。”

“我其实也很简单,昨夜这种寿诞酒筵可能在座的已经参加过许多次,可我却是头一遭,我不太习惯,只是跟着大家胡乱饮了几杯,并没有醉。”韦若昭不疾不徐地说着,“后来康大人和碧莲姐他们在台上跳舞的时候,我就坐在下面看着,还和翘翘随口聊了两句。”见翘翘点头,她又道,“而后我拿了些吃剩的肉食,到后园里给我的那些狗送去,我常去喂他们,这大家都知道。在那里我碰上了阿得,在巡查门户,也是他每天必做的活儿。”

“没错,我刚才说过的!”阿得答道。

“不过我很快就回到了大厅,酒席散的时候,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看到碧莲姐正在开我旁边的房间门,但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开给副使大人的。之后我就睡了,直到听到门外的嘈杂声,才匆匆跑出来上楼。”

韦若昭说着朝戴尔斯一笑。“副使大人,我说完了。”

戴尔斯站起身。“好,我希望你们好好记住我说的每一个细节,我向万能的神明起誓,说的都是真话。你们用我的话和其他人的对照,不难发现谎言和真凶的线索。昨夜,我确实喝了很多,酒筵散的时候,我醉了。我隐约感到有人扶着我上了二楼,但我并不记得是不是米娅,所以翘翘说的那个不得体的玩笑我也不记得是不是开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后来,我又被扶到了楼下,迷迷糊糊地躺上了床,但半夜我醒了过来,注意,我是被一种楼上发出的特殊声音吵醒的,就好像这样,噔——噔——噔——噔——当时,我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声音,所以没有在意。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有人将正使大人的尸体从他房间拖出来,脑袋在地上磕出的声音!”

众人都被他的描述吓坏了,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然后我觉得很饿,想来是喝了太多的酒却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于是我去了厨房,在那儿,我找到了那只没有吃完的烤羊,我喜欢吃羊头,所以我打算找把刀,把羊头割下来,拿回房间。可是我找遍了厨房也没有看到那把有人说已经放在厨房的厨刀,我没办法,只好用随身带的小刀,一点一点费力地割羊头。”

戴尔斯说着晃了晃悬挂在腰上的小佩刀。“等拎着羊头回来,我听到二楼传来匆匆跑过走廊的脚步声,然后是下西侧楼梯的声音,真是天意让不幸发生,我当时怎么会想到这声音有可能是凶手逃跑时发出的呢?我没有在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但这时,二楼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又是下西侧楼梯咚咚咚的声音!”

“你是说有两个凶手?”庾瓒反问道。

“不是有两个,而是起码有两个,我只是奇怪,这些声音把我一个喝醉的人都吵醒了,却居然只有我一个人提到!”戴尔斯意味深长地将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你们一定得好好查查。”

韦若昭又问:“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在房间里吃羊头,再然后和你们一样我睡着了,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赶到楼上。”

“你说的这些,谁能证明?”

戴尔斯轻蔑地撇撇嘴,道:“你们每一个人在凶案发生时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人能够证明,却问我要证明人,这可不太公平,不过如果你们非要不可的话,我倒也可以提供一个证明,你们去我的房间找找,如果发现一个吃得干干净净的羊头骨,可以拿了来,那就是我的证明了。”

众人自然是面面相觑,庾瓒忍不住道:“我说副使大人,你凭一个羊头就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这也太荒唐了吧!”

戴尔斯对庾瓒的质问却是早有准备。“碧莲,请你告诉他们,按我们康国的方式,将一只羊头里里外外吃得干干净净需要花多少时间?”

“大概一个时辰吧。”碧莲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了,如果你们不认为一个人杀人之前,或者杀人之后,有心情花上一个时辰吃一只羊头,这羊头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戴尔斯得意一笑,“羊头就在门背后的矮柜上,你们尽管去找。不过韦姑娘,我有一个疑问,想请你回答。你的房间就在康连城大人的房间下面,而我的房间只是在你的房间旁边,我一个醉酒的人都被楼上的声音吵醒,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