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多情之恼

赵观心中也甚是好奇,便走出帐篷,探头向牛皮帐篷里望去。却见帐篷中坐着一个衣衫光洁的小男孩,翘着二郎腿,身后站了一个高瘦汉子,垂手而立,神态甚是恭敬,不知是这男孩的家仆还是甚么。

赵观心中甚觉奇怪,便走了进去,还未说话,小男孩已回过头来望向他,便在那一霎间,赵观只觉他的眼神极为熟悉,但又记不起何时曾见过这个小男孩。他呆了一下,才问道:“请问小公子贵姓大名,来自何处?”

小男孩儿却只盯着他看,目光甚是奇特,赵观被他看得心惊肉跳,暗想:“难道他是我前辈子认识的人,这辈子投胎转世,又来找我了?”

过了好一阵,小男孩才终于开口了,说道:“赵大哥,你好。”这么轻松平常的五个字,从这小男孩口中说出来,却足足教赵观大吃一惊,他定了定神,才道:“你也好。小公子,你怎么识得我?”

小男孩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来,赵大哥,我知道你最爱喝酒,特别带了几坛好酒请你品尝。”转头见凌昊天站在帐篷外,招手道:“凌三哥,你也来吧。天下能跟赵大哥对饮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凌昊天和赵观对望一眼,这小孩儿说话着实出人意料之外,口气中似乎对两人了如指掌,看来又不像有敌意。二人便进帐篷坐下了,小男孩让身后那汉子取碗出来,自己倒了三碗酒,举碗道:“请啊,请啊。”

凌赵二人仰头喝干了,却是自酿的高粱酒,芬芳醇厚,酒味甚烈,小男孩只喝了一口,便咳嗽起来,却是被酒呛到了。

赵观赞道:“小公子,这酒很好,是你自家里酿的吧?多谢你千里迢迢给我送酒来。请问你贵姓大名?”

小男孩咳嗽了一阵,才缓过气来,抬头微微一笑,说道:“我姓陈,行三。”

凌昊天和赵观顿时恍然大悟,抚掌大笑。凌昊天笑道:“原来你是阿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你这小娃子也长得这样大了,怎么鬼鬼祟祟的,明明认得我,起先却要假装不识?”

这小孩果然便是陈近云的幼子陈浮生。他笑道:“我若在襁褓里就能记得别人的长相,那可称为神婴啦。我原先也没认出凌三哥,是见到赵大哥之后才想到的。”

赵观这才明白他怎会有自己被认证为法王的诗句,那自是陈如真告诉她小弟的。他想起陈如真,心头一暖,忙向陈浮生问起他二姊。

陈浮生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很不好。我二姊得了很重的病。她成日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我爹妈都担心得不得了。我问大姊二姊是怎么回事,大姊说,这是一种治不好的病,叫做相思病。”

赵观听到这里,心头一跳,果然听陈浮生续道:“我问大姊世上有没有能治好这病的药,她就给了我这张纸,要我出来找一位姓赵名观的人,说世上只有这人能治好二姊的病。”

陈浮生年纪幼小,说起话来稚气未脱,对男女感情更是一知半解,这番话却说得再明白不过,凌昊天望向赵观,赵观脸上微红,想起陈如真对自己的一番真挚情意,心中激动,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便在此时,李彤禧探头进来,笑道:“原来都是认识的人么?这儿太挤,一块到大帐篷里去坐吧,羊肉还多着呢。”走上前来,揽住赵观的手臂,见他脸色有异,低声问道:“你怎么啦?失魂落魄的。”

陈浮生抬头向李彤禧上下打量,开口说道:“这位姊姊,你跟我姊夫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怎么一点规矩礼数都不懂?”

李彤禧一呆,没想到这小孩儿竟敢直言训斥自己,她是公主之尊,哪里受过这般无礼对待?她脸一沉,说道:“这小孩子是谁,出言怎地如此无礼?”

陈浮生道:“我是关中陈家的三少爷,名叫浮生。我专程来此找我二姊夫,你又是谁了?是你先不守礼节,举止轻浮,又怎能怪我出言无礼?”

赵观听陈浮生出言不逊,急得忙向他使眼色。李彤禧却已动了火,秀眉竖起,侧头向赵观瞪了一眼,说道:“你好啊!”回身出帐而去。

赵观急道:“彤彤,你听我说……”李彤禧却头也不回地去了。赵观怎愿令李彤禧不快,却又不愿在陈浮生面前伤了他二姊的心,正左右为难时,凌昊天已追了出去,自是要去帮朋友挽回这位恼怒的情人了。

李彤禧翻身上马,在旷野中奔出良久,才停下马来,坐倒在草地上,伸手拔起一丛丛的草向空中扔去。

凌昊天一直骑马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便也下马,在她身旁坐下,静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公主,你后悔了么?”

李彤禧咬着嘴唇,又扔出一把断草,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