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生死一线
却说当时赵观胸口被修罗王刺了一叉,身受重伤,只隐约记得自己被一个女子抱起,之后又昏厥过去,不省人事。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他略微醒转,一时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待得又清醒了些,便觉全身虚弱,伤口剧痛,不由得呻吟出声。却听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尚未脱离险境,好好躺着别动。”
赵观听到她的声音,已知道她是谁,也知道自己有救了。他睁开眼,果然看到一张俏美的脸庞,眼中露出关怀急切的神色,正是郑宝安。他口唇发颤,勉强吐出几个字:“宝安,是你。”
郑宝安坐在榻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赵观感到从她手中传来了一股柔和的内力,令自己身上伤痛略减。但听她柔声道:“赵家哥哥,你伤势不轻,但并非无救。你要撑下去!”赵观微微一笑,又昏昏睡去。
如此醒醒睡睡,赵观每次醒来都感到胸口疼痛难忘,身上发着高热。他知道自己伤势极重,随时都可能吐出最后一口气。郑宝安似乎从未离开过他的床边,他每回醒来,她总守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替他灌输真气,减轻他身上的痛楚。赵观强自撑持下去,感到宝安不时喂自己吃下汤药,替自己针灸抹汗,想尽办法降低他的体热。
这天夜里,赵观再次醒转时,感到身清体凉,体热似已退去,神智出奇的清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小屋之中,窗外透入黯淡的光线。郑宝安仍旧坐在床边,手中持着一只碗,见他醒来,轻声说道:“赵家哥哥,该吃药啦。”扶起他,喂他喝下一碗苦味汤药。
赵观喝完了药,躺回床上,感到精神一振,微微一笑,说道:“宝安,辛苦你啦。”
郑宝安嘘了一口长气,脸上满是喜慰之色,说道:“谢天谢地,你会说话了!你总算……总算脱离了险境。”
赵观微笑道:“你费尽心思替我治伤,我怎能辜负你的一番心血?”
郑宝安流下眼泪,说道:“你能醒来便好了。我真……真担心得紧。”赵观笑道:“怎么我好了,你反倒哭起来?”
郑宝安抹泪道:“我是喜极而泣。赵家哥哥,你胸前的伤口很深,伤及肺叶,恐怕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你听我的话,以后定要小心保养,连酒都不能多喝。你内功底子很扎实,日后慢慢练功,应能恢复七八成的功力。”
赵观吐吐舌头,说道:“不能喝酒?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罢了罢了,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听你的话便是。”郑宝安叹道:“别说恩人不恩人的话了。当时情况真是凶险得紧,你扮成一个女子进宫来,我全没想到那是你。幸好洪泰平说破了你的身分,不然我便救不到你了。”
赵观道:“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我一条命就送在皇宫里了。宝安妹妹,你怎会刚好在宫里?”郑宝安道:“我假扮成侍卫进入宫中,正好遇见修罗王发起狂来,杀伤了你。”赵观恍然道:“是了,原来跟在那宫女身后的蒙面侍卫就是你!小三儿知道你来了么?”郑宝安摇头道:“他不知道我也来了。”
赵观望着她,说道:“你是因为担心小三儿,才跟来相助的么?”
郑宝安放下药碗,轻叹一声,说道:“是。我和小三儿曾有约定,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人涉险,另一人须得留下,好陪伴照顾他父母晚年。他来找修罗王,我便留在虎山等他。但小三儿离开虎山之后,事情又起了变化:你在苏州结识的那位周含儿姑娘来到虎山,交给我一封信。我从这信中发现了许多往事的真相。”
赵观大奇,说道:“含儿?我知道她多年来一直想去虎山,却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不久前我还让青帮中人护送她去虎山见你,她怎会有信给你?”
郑宝安抬起头,说道:“这段往事,我也是看了信后才回忆起来。我幼年时曾跟着我娘寄居在京城周大学士的府邸,也就是含儿姑娘的家中。那时我爹爹从洪泰平手中夺得一本武功秘谱,受到东厂侍卫追杀,临死前托付含儿小姐将这秘谱和一封写给我义父的信交给我娘。但含儿小姐来找我娘时,竟将信忘了在房中,只将秘谱交给了我娘。因此我娘从未得知爹爹夺取秘谱的用心。”她说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周含儿当然不会知道,她的一时疏忽,竟会造成日后的如许流血患难,家破人亡。
赵观问道:“那是什么秘谱?”郑宝安道:“这秘谱叫‘无无神功’。现今世间练成这门功夫的,应只有我和小三儿两人。洪泰平可能也练过,但并不精熟。那时含儿小姐转述爹爹的遗言,要我满二十岁后才能翻看这书。小三儿幼年贪玩,拿了书去看,却发现整本书全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后来我们才辗转发现书中藏有字迹,小三儿为了逗我,将整本书背了下来,趁我不留心念给我听,让我也记住。后来我们都将这事忘了,直到许多年后,小三儿离开虎山闯荡江湖,才开始修练这无无神功,因而武功大进。我师父义父只道他得益于天风堡武功,却不知他内功的进益大部分得自于这无无神功。我到二十岁后也开始修习,才渐渐发现这功夫的高明之处,也才明白小三儿为何能在短短的几年内一跃成为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