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会侠尼共议锄奸

鹰爪王虽是久经大敌,只是深山绝顶,人迹难到之处,突现敌踪,哪得不矍然惊悸!

霍的往旁一纵,背着一株巨树,凝目光,看着那座石屏,厉声喝问道:“什么人敢发狂言?难道不知老夫的厉害么?”

鹰爪王话声甫歇,突听得石屏后噗哧的一笑,石屏顶上陡现一个光头瘦面,圆领僧袍、手执拂尘的出家人,用拂尘向自己一指道:“鹰爪王,你还敢放狂!你不厉害,徒弟还落不到人家手里哩?我的凤梅徒儿,一家全被你这鹰爪王害了!我找你算账来了。”

鹰爪王一听话风,再察形色,才辨出来人,不由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慈云庵主,你把我吓着了,庵主请下来吧!我知道你碧竹庵又要我还愿心,你借题讹我一水吧?”

说罢笑吟吟走向前来。

这来的正是苍龙岭、碧竹庵空门女侠慈云庵主,飘身落在石屏前,鹰爪王忙向前施礼道:“武当一别,屈指七年,庵主居然修为得成了陆地神仙,武功造诣,更是超凡拔俗。适才两现仙踪,我竟没看出是庵主来。庵主怎的也夜临绝顶,敢是有什么见教么?”

慈云庵主微笑道:“你不用明知故问,我方才已说过,我的爱徒被你害得好苦!你好好赔我徒弟,万事皆休。你只要说个不字,不用吴剥皮剥你的皮,我就叫你这头鹰飞不回淮上去。”

鹰爪王忙道:“庵主不要取笑,哪个是庵主的门下?我实在不知,庵主快明白指教,别叫我闷死了!”

慈云庵主这才正色说道:“你那徒弟失书贾祸,被抄的杨文焕全家中,有我门下女弟子,难道你真不知道么?”

鹰爪王忙答道:“我焉敢跟庵主打诳语,我实在不知有令徒在内。只是这摘星崖你难道是今夜才到这里?”

慈云庵主笑而不答。

鹰爪王道:“这里虽是我旧游之地,可是已经有七八年没到这里了。不仅这里,连潼关也是白天赶到的。哦!我一上崖顶,就看出这里已是有人寄迹,莫非庵主常到这里游赏么?”

慈云庵主笑道:“先前我疑心你已做了摘星崖第二个主人,及至看到你到了上面,颇现些惊疑之色,估量你是才到这里。来吧!遇上本山的主人,不致叫你露宿风栖了。随我来!叫你看看这个好所在。”

慈云庵主说罢,不待鹰爪王答话,转身顺着石屏左边的草径走去,鹰爪王紧紧在后相随。

转过这座孤立石屏,只见石屏后是一片较平坦之地,靠一段石岗前建出一座石室,门窗完整,似有人住着,鹰爪王不觉惊诧道:“庵主,究竟哪位高人隐士在这卜居?庵主不要叫我冒昧登门,令人憎恶!”

慈云庵主道:“想不到纵横江湖,不可一世的鹰爪王,竟会这么规矩起来!你不要怕,这里的主人不愿见你这种神气,人家早躲着你了。”

慈云庵主随走向石室前,伸手把荆条编的门拉开。

石室中黑暗异常,慈云庵主走进去,眨眼间,里面闪起光焰。

鹰爪王随着走进石室,敢情这座石室外观不大,一到里面也显得很轩敞。

当中尚隔断开,分成两间,里间门上,还挂着一片草帘子。

在外间近面的石墙上,挖着一个小小的石槽,里面点着松脂油,用它做灯盏,光焰闪烁,青烟袅袅虽不甚亮,倒显得古雅中带着庄严气象。

迎面只一块长方青石,架起来作为石案,两边放着两块石墩,别无长物。

慈云庵主竟已走向里间,鹰爪王也随着把里间的草帘子掀起,向里一看,只见里间,也是在石墙上点起一盏松脂油的壁灯,里面有一架荆藤编的床,只靠前窗支起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只砂壶、一只茶碗,壁角放着一只小铜锅。

慈云庵主向鹰爪王点首道:“王师兄,你看这个所在总比你露宿风栖,强的多吧?”

鹰爪王见慈云庵主说话的神情,不似方才乍喜乍怒,忙答道:“这真是非我意料所及!请示庵主,是哪位高人在此清修?这真是个好所在。”

慈云庵主笑道:“你先坐下我自然告诉你。”

彼此落坐之后,慈云庵主才又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们华山派的掌门师伯在此练一种神功,练气调神,在摘星崖寄迹一千日,一月前才离此而去。想不到这个所在,倒为王师兄预备得坐享其成了。”

鹰爪王向慈云庵主深深一揖道:“原来是华山派的前辈,追云剑客曾寄侠踪,我这只好向庵主先致谢意了。”

慈云庵主道:“这倒值得你一谢,只是我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好所在,你不能这么空言一谢了之。你得赶紧把我那徒儿全家脱出虎口才算呢!你倒是怎么个打算?请你说出来,你可估量着,我那女弟子是我最喜爱的。吴剥皮恶名已著,我那徒儿若有毫发之伤,你可莫怨我不懂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