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巫山十二峰,以神女峰,最为秀丽,峰矗半天,云横雾涌。
朝阳已起,云雾渐开,偶有几条云帚,回绕山峰,抒卷进动,似欲乘风飞去。
远山近树,凝青映紫,云树峰峦,灵秀奇绝。
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似由云中铺下。
一声满含忧虑的长叹,划破神女峰清晨宁静的空气。
突然,由云层中拾阶走下两个风尘满面、深锁眉锋的灰衣老人。
居左一个,年约五句上下,面貌清癯,凤目长眉,长髯飘拂,风范若仙。
居右一个身材较为矮胖,年约七旬,银发白髯,慈眉善目,无一丝龙钟之态。
赫然竟是那有盖代奇才美誉的华山神医“赛华陀”仲孙玉与那徐振飞。
二人均是一句话不说地顺着山道石阶,默然下山,对那鸟语清音、灵秀奇景更是恍若未闻,视若无睹。
半晌徐振飞突然又是一声长叹,不胜忧虑地道:“仲孙大侠,咱们离开华山已是数月,云姑那孩子不但音讯渺茫不说,
累得仲孙大侠跟着小老儿登山涉水、寝食难安,小老儿……”
话未说完,仲孙玉已自淡淡一笑,说道:“徐老哥你怎么还是如此见外,只要云姑能安然无恙,不要说仲孙玉跑这点路,就是跑断两条腿也是值得。”
徐振飞一叹说道:“仲孙大侠对寒门这份恩情,徐振飞一生恐难报答……”
微微一顿,接着道:“这数月以来,小老儿跟着仲孙大侠几已跑遍整个西南,依仲孙大侠看来,这丫头到底会跑到哪儿去?”
仲孙玉呆了一呆,暗暗失笑道:“我要是知道不早就好了略一沉吟,说道:“依我当初推测,含烟曾在西南出现,云姑娘必然会找上西南,但我们几乎又将整个西南找遍,却仍未打听到云姑娘一丝讯息,这件事情诚令人费解,也许……”
徐振飞强忍两眶老泪,又自问道:“以仲孙大侠看来,这丫头会不会出什差池?”
仲孙玉尽管早已为此担心,但他却不便再为这位善良老人增添忧虑,虽然他认为徐振飞这句儿问得太令人难以作答,他却知道徐振飞早已急得六神无主,故而只是淡淡一笑道:
“徐老哥但请放宽心,云姑娘虽然武学经验两差,但她的心智却已超越她的年龄多多,依此判断,她谅必不致出什差池!”
徐振飞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啦,这丫头从小就失去爹狼,由小老儿将她一手抚养成人,若是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小老儿……”
话未说完,两眶老泪已自扑籁籁地垂下,余下的话儿再也说不出口。
仲孙玉但觉心中一酸,忙强笑说道:“徐老哥不必如此难受,有道是‘吉人天相’,徐老哥本人又是那么心地善良,天必不会为难好人,仲孙玉阅人颇多,云姑娘更无夭相,纵或有惊也必无险,同时也说不定四个丫头已经找到她了也未可知。”
徐振飞啼嘘连连地道:“仲孙大侠如若不提四位姑娘小老儿还不太难受,一提四位姑娘,小老几顿时觉得如乱箭穿心一般,为了这丫头也使得她们四位不能在华山享……”
仲孙玉突然一笑道:“徐老哥,今儿个是怎么啦?怎地和几个晚上两辈的丫头也客气起来,不要说她们几个和云姑娘亲同姐妹,情逾手足,理应如此,即是彼此从不相识,以徐老哥这等为人,她们几个即连仲孙玉在内,也断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顾……”
说话间二人已抵山脚,一片落叶飘扬的树林,横在数十丈外,仲孙玉向前一指,微笑接道:“徐老哥请看,穿过这片树林再出半里便是官道,直通襄阳,咱们卖力赶它一阵,日落前即可进城,进城后咱们老哥儿俩先去喝上一顿,然后再找家上好客栈充分地歇息一晚,明儿个一早咱们再买两匹健马上路,只要途中无事耽搁,不出三天,咱们即可抵达汴梁,届时说不定云姑就会在那‘大相国寺’之前候着咱们呢!”
徐振飞叹了口气,强笑说道:“经仲孙大侠这么一说,小老儿心情倒得有些开朗起来……”
突然一个冰冷话声透林而出。
“这话说得显然早了点儿。”
徐振飞神情一震,倏然住口。
仲孙玉脸色微变,跨进一步,拦在徐振飞面前,目射神光,凝注林内,朗声说道:“林内是哪位朋友,老朽华山仲孙玉在此。”
林内一声冷笑,冰冷话声又起:“你老狗也够资格称少爷为朋友……”
“住口!”仲孙玉霍然变色,目中神光暴射,长眉双扬地沉声说道:“听朋友话态,想是冲着我仲孙玉而来,既是如此隐身林内出口伤人,看来算不上什么英雄行径,何不现身容仲孙玉一见”
林内突然扬起一阵纵声狂笑,震得树枝颤动、落叶缤纷,仲孙玉方自心头暗暗一震,林中冰冷话声又起:“哪一个隐身林内,出口伤人,仲孙玉,少爷这样对你已是万分客气,若以少爷三月前性情,只怕你早已横尸巫山,哪会容你走至此处,不错,少爷今日确是为你而来,不过你想见我,我却不愿见你,少爷要的是你身旁那人,且让他进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