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们都不明白自我心中何以能同时泛起这两种矛盾不兼容的感觉?小辛既然存在,便不能同时不存在,这理由正如“你就是你,不能同时不是你”一样简单浅显而又不可违背二

谢大郎发出暗号,三兄弟一齐后退寻丈。他们并非打算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而是肪出更多的空间距离,以便变换剑阵。

三把锋锐闪光的长剑,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变了十二种阵式,每一种阵势在花解语看来都极之厉害,有以诡异见长的,有以凌厉见长的,有以娃翔动态见长的,有以森严静守见长的。总之,每一种阵式都各有所长,最后却是一种极为变幻繁复的剑阵,此时三柄长剑虽是移动得不快,亦不离数尺方圆之内,却呈现鱼龙曼衍五光十色的缤纷奇彩,使人目不暇给,不仁叹为观止。

小辛的姿势毫无变化,“横行刀”仍未出硝。唯一不同的只有他那对眼睛,似乎娃得更为明亮,因而凝射出来的目光更似是有形物两道森寒的刀光毕直插入剑阵中。

花解语心中突然感到十分寒冷,冷得不禁全身轻轻发抖。因为她已看出小辛错,小辛岂不是魔鬼的化身么?

那拼命小郎谢家兄弟的十二种剑阵,在花解语看来简直已、到“剑术”之道的巅峰了(当然她也明白这是由于三个心意相通的兄弟一齐施,故此这种造谙还不算是不可思议)。

虽然此一剑道境界是由三个人合力才达到,但在敌方来说,面对的仍然是可怕无比的剑阵。

他们的对手——小辛所要对付的是这个“剑阵”。如果小辛现下办得到,则纵是换作一个有此剑术功力的人,结果仍然相同。

花解语没有看错,连那四匹狠也全都忘了攻心澈骨的奇疼,也忘了逆流的鲜血……

只见“拼命三郎”的,曰三个以凶狠不怕死著名于世的镖悍剑手,忽然都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并且明显地露出极力抑制呕吐的样子。他们本是连死都不怕的人,何以会恐惧?恐惧什么?

这答案只有谢家兄弟(也许除了小辛之外)知道。一十二种剑阵,未曾有过敌手,却被小辛用利刀似的目光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去了。

小辛的目光每次总是射向“剑阵”最脆弱致命的所在,迫得谢家兄弟不能不变换阵式。但没有用处,直到最后谢家兄弟施展过所有压箱底的本事,仍然挡不住小辛比真刀更锋锐可怕的目光。

他问知那严星雨今年二一十七八岁,相貌不俗,外号相当雅致,称为“烟雨江南”。

像这样的人物,无怪特别容易在美丽少女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了。

小辛深深瞧了花解语一眼,心中突然又涌起那股怜悯之情。

它的确很可怜可悲,空有如花娇艳,似水年华,却不能不“孤独”终老。

一个如此青春灿烂的女孩子,一旦得知自己这种悲惨命运时,她会怎样呢?当她必须面对“孤独”时,她比平凡的女孩子更能忍受抑是更为软弱呢?

人生中,原是充满许许多多难穷底蕴的谜,凡是想完全了解疑谜的人,不是最有智能就是最愚蠢的人。

花解语如果心中有一个男人的影子的话,必定是“烟雨江南”严星雨了。

小辛下了这个判断之后,便不想再提到严星雨,免得让她有机会想起这个男人。当下淡淡道:“你太多嘴了,我只问你有什么打算而已……”

花解语沉吟一下,道:“从来没有人骂我多嘴,你真是最奇特的男人。”

瞎神仙插口道:“被仁犀五点金瞧得起的男人,自然有特立独行的胸怀与气一夜头额和脖子分了家。”

小辛道:“灵犀五点金这么可怕么?”

花解语道:“唉,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五姊妹已负有如此可怕的声名!”

瞎神仙道:“我瞧烟雨江南严星雨不久就会遇上横祸,灵犀五点金已是著名的不祥人,喜欢她们的人倒霉得更快。”

小辛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只微笑一下。对于不必要和不能确定的事,他觉得是多上那么一句也是多余。

花解语深深叹息一声,似乎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不祥,只不过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已。她道:“我们回苏州去,要是小辛准许的话,瞎神仙,你呢?”

瞎神仙也叹口气,道:“做鱼饵的生涯实在很不好受,但既然命中注定要做鱼饵,只好继绩做下去了。”

小辛忽然问道:“严星雨的剑法当真很高明么?”

花解语道:“真的,我不会骗你,据说他已得到大伯父血剑严北的页传。你想想看,血剑严北号称古往今来第一剑手,如果对方武功不能达到像瞎神仙当年等造谙,你出十万两银子他也不肯出手。”

小辛的面孔好象永速藏在迷雾中,虽是在相命馆这间小木屋内,灯光那么明亮,依然教人看清楚很多事情,第一点是他的真实年龄,第二点是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