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推云拨雾 同款嘉宾 冷月寒星 独歼恶道

司徒平吓了一大跳。寒萼便抢在司徒平的前面,正要上前动手时,司徒平已看出来的女子是个熟人,忙用手拉着寒萼,一面说道:“周师姊,你只顾恶作剧,却把小弟吓了一跳。”那女子闻言哈哈大笑,便问道:“久闻紫玲谷秦家二位姊姊大名,但不知道这位大姊是伯是仲?能过荒山洞一谈么?”寒萼这时已看出来的这个女子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两岁,却生得英仪俊朗,体态轻盈。又见司徒平那般对答,早猜出一些来历。不等司徒平介绍,抢先说道:“妹子正是紫玲谷秦寒萼。家姊紫玲,现在谷中入定。姊姊想是餐霞大师门下周轻云姊姊了。”轻云见寒萼谈吐爽朗,越发高兴,答道:“妹子正是周轻云。前面不远,就是文笔峰,请至小洞一谈如何?”寒萼道:“日前听平哥说起诸位姊姊大名,久欲登门拜访,难得在此幸会。不但现在就要前去领教,只要诸位姊姊不嫌弃,日后我们还要常来常往呢。”话言未了,山头上又飞下一条白影。司徒平定睛一看,见是女空空吴文琪,忙向寒萼介绍。大家见礼之后,文琪笑对轻云道:“你只顾谈天,和秦姊姊亲热,却把我丢在峰上不管。这几日月儿不亮,嘉客到了,莫非就在这黑暗中待客么?”轻云道:“你自己不肯同我先来,我正延请嘉客入洞作长谈,你却跑来打岔,反埋怨我,真是当姊姊的都会欺负妹子。”文琪笑道:“谁还敢欺负你?算我不对,我们回去吧。”说罢,周、吴二人便陪了司徒平、寒萼,回入文笔峰洞内落座。

寒萼见洞中石室也是一片光明,布置虽没有紫玲谷那般富丽,却是一尘不染,清幽绝俗,真像个修道人参修之所。最奇怪的是洞中户室井然,不似天然生就,心中暗暗惊异。文琪道:“秦姊姊觉得小洞有些异样么?当初文笔峰原是一座矗立的孤石,本没这洞。自从家师收了周师妹,特意开辟出这么一个小洞,几间石室,作我姊妹三人习静的所在,所以与别的洞府不同。家师早年曾喂养一条大娱蚣,后来被白云大师借去除一条妖蛇,妖蛇虽除,蜈蚣也力竭而死。家师将它超度火化,从蜈蚣背脊上取下三十六颗天蜈珠。被我姊妹三人要了十二粒来,分装在石室壁缝之中,才能有这般光明。家师曾教我们自拟一个洞名,我们本想叫它作天蜈洞,纪念那条为道而死的蜈蚣,又嫌不大雅驯,像左道旁门所居的洞府一样,直到现在还没想好洞名呢。”寒萼道:“现在只有二位姊姊,如何刚才姊姊说是三位?那一位姊姊尊姓大名?可否请来一见?”轻云抢着答道:“那一位么,可比我们二位强得多了。她原姓朱名梅,因为犯了嵩山二老之一矮叟朱师伯的讳,改名朱文。年纪倒并不大,可是她的遇合太奇了。”说罢,掐指算了一算日期,说道:“她现在还在四川峨眉山凝碧崖,与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子女齐灵云姊弟,还有两个奇女子名叫李英琼、申若兰,在一处参修。一二日内,便要到川边青螺山,帮着一个姓赵的与那八魔比剑斗法了。”寒萼闻言,惊喜道:“那申若兰我曾听姊姊说过,她不是桂花山福仙潭红花姥姥最得意的门徒么?怎会同峨眉门下在一起?她师父呢?”轻云道:“提起来,话长着呢。前半截我正在场,后半截都是从家师同玉清大师那里听来的。”

说罢,便将众剑仙在成都辟邪村外魏家场与慈云寺一千异派妖邪比剑,顽石大师与朱文中了妖法;破了慈云寺后,接着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飞剑传书,命众弟子分头到各处积修外功;顽石大师不堪妖法痛苦,打算自行兵解,朱文也是非常危殆;矮叟朱梅看出朱文与金蝉俱是多世童身,金蝉双眼受过芝仙舐洗,能明察秋毫,透视九幽,又想起红花姥姥当初的誓言,一面劝顽石大师随追云叟到衡山养病,一面命齐灵云、金蝉护送朱文去桂花山福仙潭取乌风草;到了桂花山,便遇着墨凤凰申若兰,先结为异姓姊妹,取了乌风草后,红花姥姥火化飞升,遗命申若兰随灵云等三人投归峨眉门下;他们正往回路走,忽然碰见乾坤正气妙一夫人新收的得意女弟子、异日要光大峨眉门户的李英琼,才一同回转峨眉,开辟洞天福地凝碧崖,作异日峨眉门下聚会参修之所等语,说了一遍。未了,又单独将李英琼根基如何好,遇合仙缘如何巧,还有白眉和尚赠了她一只金眼神雕,又得了长眉真人留下的紫郢剑,共总学道不满一年,连遇仙缘,已练得本领高强,胜过济辈,自己不日便要同吴文琪入山寻她等语,也说了一遍。

这一席话,听得寒萼又欲羡,又痛快,恨不能早同这些姊妹们相见。因轻云说不久便要入川,惊问道:“妹子好容易见两位姊姊,怎么日内就要分别?无论如何,总要请二位姊姊到寒谷盘桓几天的。”轻云道:“家师原说二位姊姊同司徒平师兄将来都是一家人,命我二人见了面再动身。今天还没有见令姊,明日自当专诚前去拜访的。不过听家师说,谷上本有令慈用云雾法宝封锁,如今又加上齐霞儿姊姊的镇山之宝盖在上面,没有二位姊姊接引,恐怕我二人下不去吧?”说到这里,吴文琪猛听见餐霞大师千里传音唤她前去,便和寒萼、司徒平告便走出。寒萼听完轻云的话,猛想起当初齐霞儿传紫云障用法时,只传了紫玲一人,后来忙着救司徒平,没有请紫玲再传给自己。一时大意,冒冒失失同司徒平飞升谷顶,出来了便无法回去,紫玲又入定未完,自己还无家可归,如何能够延客?听轻云说话,大有想寒萼开口,今晚就要到谷中去与紫玲相见的意思。自己是主人,没有拒绝之理,如果同去,自己都被封锁在外,叫客人如何进去?岂非笑话?想到这里,不由急得粉面通红,自己又素来好高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实话。正在着急,拿眼一看司徒平,想是已明白她的意思,正对她笑呢。寒萼越发气恼,当着人不好意思发作,瞪了司徒平一眼,只顾低头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