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回 神斧劈凶妖 天环联异宝 灭火飞泉 同心合壁 功消浩劫 缘证三生
金蝉、李洪方要开口回答田氏弟兄,魔女明殊已接口道:“二位师兄还是慎重些好。采蔽大师戒律甚严,不似我们修阿修罗法的随便。万一拜师之后不令离山,爹爹闭关坐禅,无人守护,一旦仇敌来侵,妹子又不在此地,如何是好?就说许你回来,在这数日之内万一有变,妹子转劫多世,不似二位师兄永随爹爹,从未离开,如凭原设禁制,来了敌人还可应付,如凭本事对敌,妹子比两位师兄法力要差得多,实是可虑。既与乙师伯说好,还是仍照原议,不要更改,免生枝节。你看如何?”田氏弟兄原因从小便被尸毗老人度去,爱如亲生,遇事放纵。久闻白眉门下戒律精严,操行尤苦。自己早听恩师说过,将来必归正果,难得有此佛缘,自是万分可喜之事,但恐言行失检,误犯规条。心想阿童乃师长同门,又是七矮至交,意欲随同前往,由金、石诸人转托阿童照应。闻言转念暗想:“恩师此次坐关,全凭定力战胜外来邪魔,所有魔法至宝,均失灵效,无人在侧,处境太险。师妹奉命,必须先往光明境,无多停留;再说她那法力,也非鸠盘婆师徒对手。自己虽然强不了多少,但是师父几件异宝全在手内,至多不胜来敌,专一防护恩师法体,只守不攻,怎么也能抵御。先前又曾说明缓去,不应中途生变。”想了一想,也就终止前念。只托金、石、李洪三人,如见阿童,请其照应;并请丽山七老勿念旧恶,恩师如受仇敌侵害,在七老飞升以前,请其随时相助。三人全都应诺,同起告辞,说:“来日方长,不在多此一二日之聚。”意欲先行。田氏弟兄见众人和自己一样,多有一点幼童心性,想到就做:一是惦念金石峡留守诸人,一是急于往见乙休、七老,全都忙着起身,不便再留,只得握手殷勤,各道后会而别。
朱文见魔女明殊美丽若仙,对人十分真诚。尤其是对阮征情痴义重,分明是名义夫妻,不知怎的那等痴法,只要说到阮征,便是满面笑容,好似情发于中,不能自己,却又不带丝毫轻浮神态,纯任自然。心想:“轻云师姊近和严师兄虽不似魔女这样,也颇相敬相爱,并无一人笑他们。记得前生恩师妙一夫人和今生师长餐霞大师,曾有让自己与金蝉先结夫妇,了此情缘,再同转世之意。自己也为李洪和霞儿师妹的两句戏言,坚邀金蝉立誓:尽管深情密爱甚于夫妇,必以童身成道,任转多劫,必矢双清。只要心志不渝,管他人言作甚?何况这班男女同门,均非世俗中人,自己如何偏存世俗儿女之见?以后何不也学他们的样,索性放大方些,既免金蝉犯小孩子脾气,也少被李洪、霞儿取笑。”朱文想到这里,故意对李洪道:“幻波池事完,我便开读恩师仙示,只要崔老前辈说得不差,便随你蝉哥哥同往天外神山共修仙业。你这个小淘气如去光明境,我和二嫂必以上宾之礼相待。就怕你师父管得严,去不成呢。”李洪看出她的心意,笑道:“我本想长侍爹娘膝前,稍承欢笑,爹娘偏不疼我,一年只许省亲一次。难得哥哥嫂嫂们肯疼我,再好没有。师父又不忌嘴,你们那里好东西多,只要文姊真心请客,不是借题发挥,我豁出挨打,偷着下山,也要前去。何况师父顶多说上两句,还决不会打我呢。”
朱文尽管近来功力精进,因是生自世家,从小娇惯,师长又极钟爱,心高好胜,积习难忘,又有一点小性,闻言笑道:“你只要不怕受责,谁还不愿你去?敢打赌吗?”李洪道:“我幻波池事完同去,迹近取巧。等师父休宁岛回来,照理不能离开之时,不论明暗,二月之内,如不往你天外神山吃那玉藕,从此见了文姊,决不敢多说一个错字,并还听你处罚如何?”
石完在旁接口道:“小师叔常说佛门规条,你和朱师伯打赌吃藕,又是贪,又是嗔,不是犯了好多戒吗?”石生喝道:“石完怎无规矩宁告知甄师兄,教你好受!”金蝉知道石完天真烂漫,性又粗豪,语言无忌,脱口而出,也佯怒道:“你对小师叔怎如此放肆?再如冒失无礼,幻波池也不要你去了。”朱文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怎能怪他?”李洪笑道:“石完虽然无礼,话却说得不差。我一怪他,岂不又动嗔念?我要往寻乙世伯,去见七老,也许不和你打赌,连那光明境也不去了。”说完,一道金光,人便破空飞去。石完本是无心之言,只当众人真个怪他;又因甄氏兄弟深知石完浑金璞玉,天真未凿,平时管教颇严,屡说峨眉法严,犯者无赦。石完惟恐众人回去告诉,又见李洪走得大急,越发疑虑,再三央告:“各位师伯叔,宽看弟子年幼无知,把话说错,下次不敢。”朱文笑道:“不要紧,都有我呢。”石生道:“朱师姊,话不是这样说。以后门人甚多,我们又都年轻,如果老是这种样子,无甚威严,过于随和,以后门人由涎脸变作胆大妄为,如何是好?你看钱莱,虽是年轻,多么恭谨。”随告石完:“今番饶你,下次不可。”石完诺诺连声,也学钱莱的样,不问不再多言。貌既丑怪天真,这一矜持,神态越显滑稽。连钱莱也忍不住好笑,凑近前去,低声说道:“师弟无须这样,你只要少开口,遇事请问一声,便不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