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道在方寸

明月隐没,晨光破晓。

苏阳半坐在一岩石上面,看着身前花草均遭露水,起身四望,四下朗彻,这般天气,应该是一个好心情,但苏阳却很不爽。

古人是极讲信义的。

李白诗句中有一个“常存抱柱信”,这抱柱信将的是一个男子和女子相约桥下,女子不至,男子就在那里痴等,而后河水上涨,男子就抱着桥柱,最终淹死在了水中。

在这古代还有一个事情,说的是张元伯和范式约在一年之后的重阳节见面,张元伯在重阳节之时设下了宴席,等待着范式前来,而范式却因为家务繁忙,直至重阳这一日,方才想起了和张元伯的约定,两家相隔千里,范式不能一日到达,故此自刎而死,魂驾阴风,到了千里之外,赴了约定。

苏阳想起这些事情,全然是因为胜明失约了。

胜明和普贤寺的和尚们约定,要在昨日下午便来到这里,更是让普贤寺的和尚为他准备了婴孩女人,而苏阳也是在昨日就开始蹲守,一直蹲守到了今日早晨,在这普贤寺左近山上都不曾见到有和尚的影子。

非是他察觉什么不对才不来的,而仅仅只是失约了,没有到。

作为城隍,苏阳分的清楚这两点。

不讲诚信,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站起身来,苏阳沿路往山下走去,对方不来,苏阳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能时时留意,若是碰到这胜明和尚,就将他给送入地狱就是了。

普贤寺的大门已经上了封条,苏阳再度走入普贤寺中,眼见这一切荒凉,杳无人踪,伸手触摸这千年银杏,似是感受到了三百三十年前,那个辛辛苦苦将普贤菩萨背到了这里的和尚,一点一点构建了这个普贤寺,如此三百年,最后因为裤裆里的和尚,让普贤寺这一脉传承就此没了。

人心鬼蜮,天地运转,这世间的杰阁崇楼,总是会变成瓦砾荒丘。

抬步到了放生池,苏阳站在放生桥上,看着下面的鲤鱼,乌龟,鲤鱼在左右逃窜,乌龟则抓着鲤鱼撕咬,而在这池子下面,淤泥稠密,杂害增生,这个放生池的生态本就在崩溃的边缘。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苏阳看着池塘,口中念诵了一段心经,这佛门放生,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在放生之前,会和普罗大众一并念诵大悲咒,心经,往生咒,在放生之时,还会对着放生的生灵发愿,希冀他们持戒修行,这算是佛家功德。

佛家也讲究放生无定处,这放生之时,仪式也可以省略,这一点主要是防止有人捕捉。

苏阳是在此时念及观世音菩萨,才念诵经文,这舌识已开,念诵佛经之时声音深满,声音和雅,声音正直,声音清澈,遍远皆闻。

咒文念过,苏阳伸手一指,这池塘之中的鲤鱼乌龟随水混在一处,水龙真气勃发,苏阳裹带着这里面的鲤鱼乌龟飞往了山林溪流之处,而这池塘在经过了一番水流动荡之后,在淤泥低下埋着的莲花种子忽然就抽根发芽,待到这水流动荡平息之后,放生池水面上就已生长着几棵莲花。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苏阳回到了城隍庙中,径直走入到了城隍神殿,将普贤寺和尚们的魂魄全部收押到了牢狱之中,只等着晚上的时候,打开阴司之门,便将他们发往阎罗殿中,在阎罗殿凭借罪责,给予他们应有的发落。

“城隍爷,阳间的县令给您发的牒文。”

文判官自外而来,手中捧着牒文来到了苏阳面前。

这在阳间任职的官员,凭借官印书文,都能够将书信递给城隍,就比如苏阳在应对郑雄之时,直接告状给了关圣帝君。

苏阳接过牒文,坐下翻看,看这牒文里面,写着普贤寺的和尚们多犯恶孽,霸占苏家庄百姓田地,祁县令原本就在和普贤寺的和尚们交涉此事,现在普贤寺和尚已死,苏家庄百姓的土地自当物归原主云云。

应该是从田喜那里打听,知道这城隍或为苏家庄的人,因此县令才会对苏家庄的事情这么上心,苏阳拿起笔来,想要提点一下这县令,不能只看着一处,应该以苏家庄为例子,处理一批在这蛇难之时发灾难钱的人。

古时候的地主豪绅为什么越过越富?就是因为在这灾难之时,百姓民不聊生的时候,他们低价弄到了百姓的土地,待到灾难之后,这些百姓们就落入地主的手中了,四海无闲田,农民犹饿死。

如此写了书信一封,苏阳将这书信交给了沙福林,待到晚上县令入睡之时,让沙福林先给托梦,而后将这书信放在他的床头,阳间的律法上面有这个空子,苏阳就当补上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