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碧霞和尚 有缘之人
此剑自落他手,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滚滚寒意,又有诸般魔怪戾念缠绕,现大恐怖,欲将他蛊惑堕入魔境,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幸好太玄真气专一祛邪破妄,又有太玄三十六剑凝成的剑意镇压,这才神灵清明。但也必须时刻运转真气,镇压剑上所散发出的魔念。
“什么命中真主,分明是个苦力,好容易修成的太玄真气还要用来镇压这柄邪剑中的魔念!我倒要问问那碧霞老和尚,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身为佛门高僧,为何不直接出手将邪剑料理了,还要多此一举,弄些符咒封禁,最后倒苦了本少爷。”
凌冲暗自腹诽,他察觉到太玄真气注入血灵剑中,邪剑便自生出一分阴寒魔气抵御,如此僵持不下,也幸好血灵剑只是被动防御,不曾分出魔气反攻,不然以他新学乍练的小小真气,只怕被邪剑一冲,不是当场灰灰,便是堕落成魔。碧霞和尚居然放任此剑流落凡间,不加约束,大违佛家慈悲之旨。要么是他法力不够,要么则是另有缘由,无论如何,都需当面问清。
老夫人年岁已大,不敢着急赶路,走走停停,天过正午才到了碧霞寺。早有知客僧人领着两个小沙弥站在寺门口迎迓。凌冲搀扶老夫人下轿,知客僧上前合十笑道:“无量清净归真功德佛!老夫人法驾光临,贫僧迎接来迟了。”老夫人甚是高兴:“有劳碧玉大师玉趾,老婆子吃罪不小。今日此来,一是敬香还愿,而是带了我这个顽劣的孙孙来见方丈大师,希望能给他指点迷津。”
那知客碧玉和尚已有五十几岁年纪,一张老脸红通通的,大笑道:“老夫人说哪里话来,小少爷天庭饱满,与佛有缘,方丈师兄见了必定喜欢,说不定收了做个俗家的弟子,传授神通呢!”
老夫人欢喜道:“南无清净佛!那敢情好!”凌冲暗自腹诽:“这老和尚一把年纪,居然取了个法名叫碧玉?你羞也不羞?再说那碧霞和尚,若是早上两天要收少爷当个徒弟,也许少爷就认了,如今我身有太玄传承,又有血灵剑这桩公案,倒要质问那老和尚一番!”
寒暄过后,知客僧头前引路。那碧霞寺占地数十亩,寺中遍植修篁花木,环境十分清幽。时有善男信女穿梭,或手捧香花,或跪地祷告,十分虔诚。凌冲看在眼中,微微摇头:“世人有了苦厄劫难,只知求助神佛,岂不知神佛无凭,全在自修。自家不肯努力争持,便神佛无边法力,也照样只能兴叹。”
穿过数重宅院,一桩小巧房舍现在眼前,正是方丈精舍。知客碧玉和尚请老夫人与凌冲进去,王朝则在屋外驻守。至于两个家丁和轿夫,早有人引领去喝茶歇息。凌冲与老夫人一入精舍,便见一个矮小老僧盘坐禅床之上,生的慈眉善目,只是满面皱纹,却瞧不出多大年纪,正是本寺住持碧霞和尚。精舍之中布置的颇为精雅,桌椅器皿皆为竹制,古拙非常。
碧霞和尚面前放一张棋盘,正与人手谈。凌冲眼珠一转已见到他对面之人,生的眉目清秀,十分年轻,正是昨日楚山之上所遇要度他入佛门的狂僧三嗔和尚。只听碧霞和尚笑道:“师兄,这一局却是你又输了。”三嗔和尚一推棋盘,苦笑道:“我便是去不掉这嗔念,无有耐性,连输三局,这棋不下也罢!”忽然转过头向凌冲笑道:“小施主,昨日贫僧便说你与佛有缘,今日便于丛林相见,岂不妙哉?”
三嗔和尚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满脸皱纹的碧霞和尚居然张口叫他师兄,原本是一件滑稽之事,但凌冲却笑不出来。他眉头一挑,淡淡说道:“大和尚,这么说来,你便是这碧霞寺中人了?可惜我已另有师承,只怕做不了佛门中人了。”
碧霞和尚呵呵一笑,从禅床上起身,向老夫人合十作礼:“老夫人远来辛苦,请坐。这位乃是老衲同门师兄,法名三嗔。三嗔师兄佛法精深,驻颜有术,老夫人莫要见怪。”老夫人点点头,瞧出孙孙与这位三嗔和尚似乎有些不对路,却不说话,只在一旁坐下。
三嗔和尚也自下了禅床,刚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眼光落在凌冲怀中血灵剑之上。碧霞和尚也看到那柄邪剑,低声诵佛:“南无清净归真佛!”凌冲索性将血灵剑一摆,说道:“和尚,我正要问你,此剑如此邪异,你身为佛门中人为何不管?还放任它流入凡间,那藏宝阁掌柜险些被此剑害的家破人亡!”
碧霞和尚轻轻摇头:“数由前定,逃脱不得。老衲虽有降魔法力,但此剑不该入佛门之手,如此为之,实是迫不得已。”凌冲一声冷笑:“好一个迫不得已!三嗔和尚,你昨日在楚山之上,不问青红皂白,以法力神通戏耍我凌府管家,不知又是个什么数由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