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十年代牧羊犬

要把勋功章挂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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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爆发出欢呼声,脖子上的汗巾一扔,嗷嗷叫着扑上去。

老村长赶紧在后边边撵边吼:“都给我回来,不准惊着羊。”

冲出去的乡亲们又嗷嗷怪叫着冲回来。

大家难掩激动,你拉着我,我抱着你,含泪看着羊群在牧羊犬的驱赶下奔向羊圈。

羊圈塌了一角,绵羊们排着队蹦跶进去,有不愿意回去的,骆芸上去就是一口虚咬,再心野的羊也把心头那把向往自由的草连根拔了,乖乖巧巧跳进羊圈,拥挤在一起侧目外面的牧羊犬,眼神仿佛在说:看,我多乖。

人们惊呼连连,直到看到牧羊犬的情况,那惊呼声才渐渐消失,变成一片惊恐。

“血,血……”

离得最近的冯大姐一步跨出去跑到骆芸身边,抱住狗头扒开毛一看,脸色顿时刷白,嘴唇子都哆嗦:“伤口里,有狼牙。”

住在宝山村,四面环山,村民们对狼都十分熟悉,扒开边牧的长毛,露出的伤口皮肉外翻,上下四个血窟窿,其中一个血窟窿里正镶着一枚断掉的狼牙。

人群立刻围上来,看清那颗镶在伤口里的狼牙时,大家伙都变了脸色。

这条狗是跟狼搏斗过,才把羊群带回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被拧了一把,心疼的不得了,也为羊群遇见的遭遇感到后怕心慌。

老村长扒拉开人群,看到前胸一片红的牧羊犬,双眼发黑,赶忙道:“快,快抱去卫生所。”

冯大姐有力的双臂托起骆芸,急急忙忙往村东头的卫生所跑,她后面跟了一串老乡亲。

宝山村卫生所是一个土胚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药品柜是从县城拉回来的,是屋子里最值钱的物件。

在卫生所坐镇的是村子里原来的赤脚郎中,他跟着几个村的郎中去县城医院统一培训过,对西药仅到认识、会用的程度,平时治疗一些小伤小病,再复杂的病情就看不懂了。

冯大姐抱着一条血狗冲进来的时候,何郎中刚整理好县城发下来的药品,他看着冯大姐把狗子放到唯一的病床上,顿时急了:“你干啥呢,那是人躺的,不是狗,赶紧把它拿下去。”

病床是医生的战场,哪儿能随便让猫猫狗狗躺。

何郎中抓着床单一角跳脚:“这是我刚消毒的床单,全被你的狗污染了!”

何郎中还想再吼,可吼到一半,就被后面挤进来的村民吓回去了。

好家伙,村民里三层外三层,把他的小卫生所给包围了。

老村长腿脚不好,被人群落在后面,此时正拼命扒拉挤进来,刚挤进门,就听冯翠华的大嗓门制霸小卫生所:“这不是普通的狗,这是我们的革命同志,你赶紧把最好的药拿出来,给我们的救羊小英雄治疗。”

冯大姐最爱看露天电影,大字不识一个,电影里的词学的一套一套,字如实体,碰碰砸何郎中的脑门。

何郎中被虎了一跳,看向坐在床上的骆芸,他非常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条狗,而不是一个革命小同志!

县里分配下来的药何其珍贵,哪儿能随便用在一条狗的身上,但村民这架势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狗,何郎中有点拿不准主意,这时候他发现了门口的村长。

他立刻把求助的目光投过去:村长,用还是不用?

老村长冲过来,抱住床上的大狗对何郎中说道:“赶紧麻溜快点!”

得,有村长这句话,他还怕啥啊。

何郎中先过去检查了下伤口,发现其中一个窟窿里卡着一颗狼牙,顿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叫来两个力气大的年轻人抱紧牧羊犬,从抽屉里拿出祖传的麻药包,身手其快地摁在狗鼻子上。

骆芸早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儿,她确信村民们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任凭老郎中把自己撂倒,那药效果很不错,很快就迷迷糊糊起来,软倒在年轻小伙子的怀里。

见狗晕了,何郎中拿出镊子小刀,先消毒,再剃毛,然后目光如炬做了个小手术,狼牙被取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狼牙有人大拇指那么长,拔出来时,血顺着牙锋滑下来。

何郎中处理好伤口,擦掉额头汗珠说:“万幸没扎进骨头里,要不然这狗的前爪就废了,我给它上点消炎药,回去好好养着,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从药柜里取出一片消炎药,碾碎了洒在伤口上,又用绷带把伤口包好。

这时候,从村民们七嘴八舌的交谈中,何郎中也听明白这条狗到底干了多么大的一件事儿,心里惊讶,再看床上这条狗,在他眼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狗,这是一条发光的狗,刺眼的光芒直唰唰他。

骆芸被当做英雄一样抬了回去,虽然英雄昏睡,还吐着长舌头,形象很是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