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纯粹(二更)
燕珝轻抚着她的左肩,圆润单薄的肩上带着微微凸起,疤痕明显,新生的皮肤在左肩上仿佛玉瓷上裂开的花纹,在他的掌下绽放。
他最清楚她喜欢怎样的抚揉,也最清楚她会因怎样的话语浑身轻颤,肩颈都浮上了粉意,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等到莺啼渐止,已是东方欲晓。
燕珝叫了水,一点点给她伺候干净,阿枝眼睛都睁不开,无力地靠在他怀中,任他将水一遍遍淋上去。
身上还有些红痕,被泡过热水够经过热气的蒸腾更加明显。燕珝将她抱回,用锦被一点点将她包裹好,不让寒风有一丝一毫进入的可能。
他抱着她,放下了帐子。
细吻再一次落在额角,这一次,换来了男人的低声轻喃。
伴随着克制又低沉的叹息,他说,“睡吧,阿枝。”
她动了动眼皮,长睫粘湿了些,却未曾言语。
……
阿枝醒来时,燕珝难得还在睡着。
她感觉自己几乎没睡多久,身上还酸软着,却并不困倦。
她知道越到年节,燕珝越忙,更不必说昨夜他曾说的那些,韩家王家以及贵妃,这样的周旋陡然松弛下来,任谁都会觉得疲惫。
他即使睡着,眉心也依旧紧皱,显然睡得并不安稳。掌心还紧紧握着她的指尖,阿枝屏息,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指抽离出来,尽量不影响到他。
她的谨慎起了成效,下榻时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比外面远处洒扫积雪的声音小多了。庆幸有这些声音的掩盖,她成功穿上了软底鞋,披上外衫,去了外室。
木制的屏风沉重地倒在地上,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玉瓶中酒液未尽,阿枝走上前去,将瓶中的酒液倒了出来,抱着酒盏轻啜。
天还未完全亮,室内昏暗,她一手端着酒盏,施施然走到烛前,点燃了烛火。
点燃不过一盏,她就像被那烛光吸引了一般,定定地望着那摇晃着的,橘黄色的火焰。
离那把剑很近。
烛光又一次落在剑柄之上,阿枝的眼底似乎都映上了幽幽烛火,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靠近,轻轻触及那道光。
“阿枝!”
她一惊,骤然缩回手,手中的酒盏摔落在地,方才神游的神智突然回笼,看着自己已经碰倒蜡滴的指尖。
痛意迟迟传来,指尖的灼热像是覆了一层膜,但刺痛并未长久停留,不过一瞬,温度便慢慢降了下来。
燕珝察觉身旁无人,翻身坐起,出来第一眼就瞧见她双瞳无神地似乎想用手去抓蜡烛上的火苗,声音比理智还要先一步出发,她好像才回过神来,呆愣地看着指尖。
他快步上前,握着她的指尖,前侧通红,但有着蜡滴的保护未曾被烧伤,只是那一层薄薄的蜡模在手上成型,“你在做什么?”
隐隐含着怒意,“想做什么,也不必用手去抓火吧,烫着了该当如何?你感觉不到痛吗?”
阿枝似乎这才感到痛意,指尖颤抖着,点头。
“……痛的。”
燕珝见她这模样,顿时也没了气,轻叹着将她拉去洗漱,小心避开地上泼洒的酒液,用盆中清水一点点处理掉手上的蜡油。
阿枝一直没出声,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也没注意到燕珝向她投来,带着略微复杂的眼神。
即使是元日,燕珝也没能闲下来。
昨夜没同陛下一起守岁,今日便要早些入宫请罪,陪伴陛下。更别说战事也在筹备之中,只等月后便要出发。
阿枝依然称病未去,看着燕珝一人独自出了小院,唤来了茯苓。
茯苓看着满室狼藉,只叫了人来一同收拾,未曾多问。
她心底隐隐猜测,就算是她问了,娘娘也不会告诉她。
娘娘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了。
茯苓叫来小顺子,这会儿,怕是也只有小顺子能叫娘娘欢颜了。
阿枝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留下墨迹。
是和小顺子学的。
心里有什么事情,就一点点写下来,连不识字的小顺子都能笔画着写他的小本子,阿枝瞧了许久,觉得也是个好办法。
小顺子趴在条案上画他的小本子,阿枝也伏在案前,让墨迹肆意抒发。
茯苓端来茶点,室内暖融,倒还惬意。
“娘娘,”茯苓上了茶,“奴婢近日都盯着玉珠呢,没见有什么,日后还……”
“王娘子都启程几日了,相隔甚远,日后就不用再盯着了。”
阿枝轻声回应。
玉珠瞧着不大服她,却处处听服王若樱的话,起初还只是猜测,但后来稍稍留心着,便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