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一世葬得诸界墓
这一电光石火之间,真正在楚维阳的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故清虚空明天界,是在万古岁月光阴之前,便已经在惊世的血战之中死寂与翻卷,进而沉没之后复又远离。
它离开真正旧世的海疆已有了万古的岁月。
并且在这一过程之中,这万象道法倒卷之后的无何有之乡,其离着旧世的海疆愈发的渐行渐远,直至极致渺远的距离,使得其立身在了岁月与须弥尽都模糊的地带,这古老一界方才停驻下继续远行的脚步。
而偏生在在这样的寂寥一界之中,在这吞噬与炼化着那翻卷的“孤阴”之万象道法经篇的时候,楚维阳从中真切的感受到了《青竹丹经》翻卷之后的道法经篇义理。
不可思议。
奇诡,邪异,甚至是荒谬。
这件事情本身的诞生,便已经在挑战着楚维阳固有的认知,仿佛天地间,仿佛己身昔年时所经历与洞见的诸般,像是在这一刻尽都成了虚妄。
这就像是……
就像是原本已死去的郭典,忽地在楚维阳要将之掩埋在石窟深处的时候,忽地清醒过来,朝着楚维阳做了个鬼脸,进而告诉楚维阳,他是镇魔窟主人。
就像是那凤凰天火在昔日化成的火海之中,忽地有着纯粹的南明离火显照,丹霞玄妙盛景之中,老母慈眉善目的从中走出,告诉楚维阳她才是盘王宗掌教。
……
“这……怎么可能!”
如是完全不可思议的感慨声音之中,楚维阳的形神罕有的真正有所摇曳,哪怕已经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的数息之中不断反复的观照与敲定了那“孤阴”的《青竹丹经》翻卷之后的完整经篇,一时间在本能与下意识之中,都甚为难以接受这样的现状诞生。
可是很快,伴随着玉京山中的轻灵道音化作濯濯清流,洗礼着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洗礼着道人这一刻剧烈颤抖着的不安心境。
楚维阳强迫着将自己的诸般念头生生斩去,进而平静了下来。
在经历了最初时的无何有之乡的诸般变化与处置之后,楚维阳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并且笃信之——任何看起来奇诡邪异的现象背后,一定有着其实颠扑不破的道法义理本质。
无何有之乡如是,而今所洞见的五百年前的金丹经篇也如是。
楚维阳以为在这样渺远的距离上,仿佛是间隔着两个世界的海疆之中,无何有之乡与旧世之间模糊了岁月与须弥,已经不可能再有着分毫的牵系。
但是而今看,只怕并非如此。
楚维阳在冷静下来的顷刻间,便先行想到了这一点。
这种浑无有牵系,是楚维阳眼中的浑无有牵系,是一位神境真人层阶的修士极尽诸般感触之后的岁月与须弥之力的朦胧模糊。
或许在无何有之乡的“眼中”并非是这样的本质,就像是楚维阳观照着那灭世天灾之中的斑斓神华里面诸界骤生骤灭一样。
不同的层阶,注定了眼中风景的截然不同。
很快,楚维阳便为得己身这样的认知找到了佐证。
那是昔日里楚维阳曾经在离开旧世海疆的时候,曾经环绕着天炎子与老禅师的死生决战所化成的道法熔炉有着接连的环绕与长久的观照以及参悟。
在那一过程之中,楚维阳真切的从道法熔炉之中感受到了纯粹的超脱层阶的磅礴而无垠的纯粹力量本质。
那种力量的本质,甚至使得道法熔炉的显照本身,便以绝对的“重量”使得诸境诸相相继“坍塌”。
从现世阐发,一切凡有所诸境诸相,齐皆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浑一。
而那尚还仅只是两位出身在新旧两道之中的顶尖修士死生决战的力量而已。
此刻楚维阳立身所在之处,乃是历经了万古奇诡邪异造化的无何有之乡,仅只是其体量本身,便已经等同于旧世海疆之中诸界在鼎盛原始古貌的状态下叠加起来的总和。
楚维阳未曾考量过,这样的一界,其所蕴藏的力量在纯粹的层面上浑一,将会抵至怎么样的层阶?
这将会是绝对的超脱层阶的力量!
也许无何有之乡的路仍旧是谬误的,是销蚀去了太多的灵韵之中变化极致呆板的,但是其力量的磅礴与沛然,却也是切实存在的。
甚至其纯粹力量的浑一,将会远远地超过旧世海疆之中的道法熔炉。
当然,以无垠对比无垠,多寡本身已然浑无有甚么意义。
而对于这等至少有着某一种层阶的本质驻足在超脱状态之中,真正沾染着这一超脱层阶的本质与真髓的存在而言,或许那须臾与岁月的力量并未至于朦胧模糊之中。
渺远本身也仅只是渺远而已,并不足以构成间隔。
甚至哪怕这中间有着真正原始而莽荒的昏黄汪洋浊世横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