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杨柳依依,微风柔柔,最是明媚风光时。
林府大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前,有小厮焦急地转来转去,嘴里叨叨不停。
怎么还没来呢?
盼星星盼月亮,人没盼来,倒是盼来了一辆马车。微风拂过,隐隐约约扬起帘子,露出车内黑色的皂金靴子。
“周公子,你可来了?”
马车尚未停稳,小厮立马殷勤地迎了上去。
周南竹跳下了马车,掸了掸衣袍,笑着揶揄道,“你家公子又闯祸了?”
“可不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大早就被老爷命人一盆凉水当头淋下。公子知道情况不妙,这才马不停蹄地让人去喊公子您来帮他求求情。还留话说,请您务必如往常一样,念在到底有几分感情在的份上,不要让老爷的棍子碰到他的屁股。”
偏偏您这就前后街的距离,还要坐个马车……
周南竹嫌弃地扬了扬扇子,“告诉你家公子,没有感情,只有几分微博的血缘关系在。”
求情?真是高估他了。
林京京那个死东西每次不是将错推到他头上,就是将矛头引到他身上。他家老头虽然没有林家姨父这般脾气暴躁吧,但边念叨边说教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要不是念在这几分微弱的血缘关系,林京京那点破事他还真不想管。
说是如此说,周南竹却已经迈开了步子,“还是在前堂?”
林家前堂。
林京京衣服穿得齐齐整整,头发束得一丝不乱,乖巧地跪在正中央。眼睛睁得分明,明显是经过了早上那兜头的清凉中,已经全然清醒了过来。
林如行板着脸坐在上首,嘴上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头顶都微微冒着火,“孽障,想起来你哪儿错了吗?”
怒气十足,声如洪钟。
林京京瞅了他娘一眼。
周氏张了张嘴,刚准备做口型提醒提醒。却被啪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
林如行猛地一拍桌子,忍无可忍了,“问你错哪儿了?你四处瞅什么。”
林京京自知难逃一死,看了看他爹的脸色,“我不该拿铺子里的银钱去赌钱,但那是因为——”
话未说完,便看见他娘垂在膝前的手急促地朝他摆了摆。
犹如晴天霹雳,林京京暗叫不好,瞬间将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安静如鸡。
拿铺子里的银两去赌钱,真是有本事。
林如行面色铁青,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磨刀霍霍,“还有呢?”
哪还能说?
这赌钱的事如今已经被自己抖落出去了,那还能说顺带还去了花楼的事儿,指不定他爹就是在这套话呢。
林京京咬紧牙关,干脆一言不发。
还敢装哑巴?
林如行气咻咻地站起来,指着底下的小孽障道,“本以为你就赌赌钱,斗斗蛐蛐儿,如今你倒是长出息了,已经成了亲的妇人你也敢轻薄?”
“调戏妇人?京京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周南竹语带笑意,踏入前堂,手中的纸扇摇得莫名有些欢快。
林京京自知错事一箩筐,能瞒就瞒,该认就认。但这莫须有的罪名可不能瞎往他头上扣,白白的小脸气得都微微泛红了。
直起身子,挺着胸膛就开始反驳,“我何时调戏妇人了?那一个个黄脸婆的,送上门我看都不想看。”
周南竹大喇喇地坐在周氏,也就是他姨母边上,暗暗帮腔,“姨父,京京说得对,这天齐成了亲的十有八.九都是黄脸婆,京京要调戏也得是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啊。”
两道目光咻地一同射来。一道来自林如行,愤怒中带着警告,警告中带着气恼,让他闭嘴。一道来自林京京,哀怨中带着商量,商量中带着讨好,让他好好说。
周南竹摇了摇扇子,承了林京京的讨好,“这京京虽然爱玩闹了些,但总归这么大了,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调戏妇人定然是有人瞎传的。”
“什么瞎传的,人都找上门来了。你好好问问他,他昨日是否去了东街的昌平楼。”
林如行气得跳脚,“这个孽子,在酒楼对怀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苏将军的女儿轻薄无礼。如今还敢不承认,来人,去拿棍子来,我今日非得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谁?
周南竹差点没听清那长长的头衔。
他小嫂子。
周南竹在林京京诧异的目光中迅速起身,与林如行同仇敌忾,“打,必须得打,不打不长记性,苏将军的女儿你也敢调戏。”
那可是他兄弟的夫人,虽然跪在地上的这位也是兄弟。但亲疏有别,他周南竹一向掰扯得非常清楚。
林京京一脸震惊地指着变脸的周南竹,手指都气得抖了抖。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苏妙的面容。
那是苏妙?天齐的女霸王苏妙?
苏妙他虽没见过,却有所耳闻。倒是美艳无比,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