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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传西门斯大夫,他说明了甜点心的病情、这病对珍妮以及全城有多么危险,他怎样为珍妮担心,并想要把甜点心关到监牢里去,但当他看到珍妮的关怀,就疏忽了,没有这样做;以及当他到他们家的时候,他看到珍妮胳膊被咬伤,怎样坐在地上抚拍着甜点心的头。手枪就在甜点心手旁的地上。作证完毕他退了下去。

“普列斯柯特先生,还有什么新的证据要提供吗?”法官问道。

“没有了,阁下。公诉方停止举证。”

后面座位上的黑人中又开始了棕榈树般的摇摆。他们是来讲话的,不等他们把话说出来公诉方不能停止举证。

“普列斯柯特先生,我有话要说。”湿到底从这无名无姓的人群中未通报姓名便大声说道。

审判室内的人一齐转身向后看去。

“你要是知道好歹,最好闭上嘴,等叫到你再说话。”普列斯柯特先生冷冷地对他说。

“是,普列斯柯特先生。”

“我们在处理这个案子,你们要再说一个字,你们后边的黑鬼谁要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捆上送到大法庭去。”

“是,先生。”

白人妇女们轻轻鼓了鼓掌,普列斯柯特先生瞪了屋子后面的人一眼退了下去。这时要为她说话的陌生白人站了起来。他和办事员低语了几句后,叫珍妮到被告席上去回答问题。在问了几个小问题后,他让她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让她说实话,说出全部实话,只说实话,对天起誓。

她讲话时大家都探身听着。她首先必须记住她现在不是在家里。她在审判室中,和某样东西斗争着,而这样东西并不是死神。它比死神更糟。是错误的想法。她不得不追溯到很早的时候,好让他们知道她和甜点心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因此他们可以明白她永远也不会出于恶意而向甜点心开枪。

她竭力要他们明白命中注定的事情是多么可怕:甜点心如果摆脱不了身上的那只疯狗,就不可能恢复神智,而摆脱了那只狗,他就不会活在世上。他不得不以死来摆脱疯狗。但是她并没有要杀死他,一个人如果必须用生命换取胜利,他面临的是一场艰难的比赛。她使他们明白她永远也不可能想要摆脱他。她没有向任何人乞求,她就坐在那里讲述着,说完后就闭上了嘴。她讲完后过了一会儿,法官、律师和其余的人仿佛才意识到她已讲完,但她仍继续坐在被告席上,直到律师让她下来为止。

“被告方停止举证。”律师说。然后他和普列斯柯特低声交谈,两个人到法官高坐之处和法官秘密谈了一阵,最后两人都坐了下来。

“陪审团的先生们,被告究竟是犯了冷酷的杀人罪,还是说她是个可怜的被摧垮了的人,一个陷入不幸境遇的忠实的妻子,在将一粒步枪子弹射入丈夫心脏时,实际上是做了一件仁慈的事,这要由你们来决定。如果你们认为她是个恣意行凶的杀人犯,你们就必须裁决为一级凶杀。如果证据不足以证明这一点,那么你们就必须将她释放。没有中间道路。”

陪审团成员顺序退出,审判室开始充满了嗡嗡的低语声。有几个人站起身来各处走动。珍妮缩坐在那里等待着。她惧怕的不是死,而是误解。如果他们裁决她不要甜点心,要他死,那么这就是真正的罪孽,是可耻的。这比谋杀还要糟。这时陪审团的人回来了,按审判室的钟,他们出去了共五分钟。

“我们认为韦吉伯·伍兹之死纯属意外死亡,情有可原,被告珍妮·伍兹不应承担责任。”

她自由了,法官和台上的人都和她一起笑,和她握手。白人妇女流着眼泪像保护墙似的站在她周围,而黑人则垂着头蹒跚着走了出去。太阳几乎已经落下。珍妮曾看到太阳在她苦恼的爱情上升起,后来她开枪打死了甜点心,进了监狱,她被审判是否应获死罪,现在她获释自由了。在这一天剩下的那一点点时间里,她没有别的事可干,只有去拜访那些理解她感情的厚道的白人朋友们,向他们表示感谢。就这样太阳落了下去。

她在公寓里找了一间房间过夜,听到男人们在门前的议论。

“啊,你知道那些白人男的不会对她这样相貌的女人怎么样的。”

“她不是没有杀白人男人吗?只要她不开枪打死白人,她杀多少黑鬼都行。”

“是的,黑女人可以杀死她们想杀的一切男人,不过你最好别杀她们,不然白人肯定会绞死你。”

“嗐,你知道人们怎么说的,‘男的白人和女的黑人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他们想干什么都行。”

珍妮把甜点心埋葬在棕榈海滩。她知道他热爱沼泽地,可是那儿地势太低,如果他长眠在那儿,也许每次大雨过后水就会漫过他。不管怎么说,沼泽地和沼泽中的水夺去了他的生命。她要他不受暴风雨的侵扰,所以她在西棕榈海滩的墓地中给他修了一座坚固的穹形墓室。珍妮给奥兰多打电报取出钱来安葬他。甜点心是夕阳之子,再好的葬仪也不过分。管殡仪的人干得十分出色,甜点心庄严高贵地躺在白绸卧榻上,四周是她买的鲜花。他看上去就像要笑出来的样子。珍妮买了一把崭新的吉他放在他手里。等她也到那儿去的时候,他将编出新歌来奏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