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02 感恩的心
星期天早晨,纳蒂和我去了教堂。新来的牧师让人昏昏欲睡,但是布道的内容对我而言,并不是枯燥无味的:它讲的是我们对没有得到的东西过分关注而忽视了正在做的事情。我确实对这种行为感到内疚。为了打发时间,我决定来数数我遇到的幸事。
我从自由管教所出来了。
据我所知,纳蒂和利奥是安全的。
温的决绝使得我很容易遵守与他爸爸的协议。
我们有钱并且身体健康。
我们有伊莫金·古德菲洛、西蒙·格林和吉卜林先生……
数到六的时候,我们站起来接受圣餐。
在离开教堂的路上,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是米基·巴兰钦和他的妻子索菲娅。“你好,堂妹!”他热情地向我们问候,亲了亲我们的脸颊。
“你什么时候开始来这所教堂了?”我问米基,我从来没在那儿见过他。纳蒂和我去天主教堂是因为母亲这样做,但是父亲这边的亲戚都去东正教教堂。
“从他和一个天主教徒结婚开始。”索菲娅·巴兰钦用她古怪的腔调回答道。尽管她英语说得很好,但显然还达不到母语的标准。“早上好,安雅,纳塔利娅。我们只在我的婚礼上匆匆见过一面。很高兴看到你们这么好。”她也亲了亲我们的脸颊,“简直分不清你们哪个是姐姐。”
米基指着我说:“你从管教所出来后就该来看我。”
我告诉他我周五下午才回家,本打算在那个礼拜去看他的。
“米基,你要给女孩儿们一些空间。”索菲娅说道。但她没照她说的做。她挽着纳蒂和我,坚持要和我们共进早午餐。“你们还没吃,”她略带责备地说,“我们住的地方离这儿只有几个街区,咱们就别站在教堂前面出洋相了吧。”她不是俄罗斯人,但是她的一些地方让我想起了奶奶。我花了点时间回忆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记得婚礼上她还挺平易近人的,但或许是一个严厉的人。她有着棕色头发、棕色眼睛,鼻子很像马。确实,她所有的身体部位都是那么大——她的手、她的嘴唇、她的颧骨——她比她丈夫还高几英寸。(米基太矮了,我经常怀疑他是不是穿了内增高。)索菲娅·巴兰钦看起来结实有力。得知他娶了这个女人,我对堂兄更平添几分喜爱之情。
尽管纳蒂和我试着拒绝提议,索菲娅还是不为所动。后来我们稀里糊涂地发现自己已经在他们位于东五十号街的宅子面前了,这儿离温的家也不远。
他们的房子是一栋三层褐色砂石建筑,索菲娅和米基住在一二层,顶层是米基的爸爸尤里·巴兰钦和他的护士住。索菲娅·巴兰钦告诉我,现在,他们都宁愿尤里死掉。“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仁慈。”她说道。
“是的。”纳蒂表示同意。我确信她在想着奶奶。
在午饭时间,我们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发现了索菲娅有不同寻常的口音的原因——她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墨西哥人——米基和索菲娅问我接下来的学年怎么打算,我告诉他们我还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这学期的第三周就要开始了,我害怕找不到一所理想的学校愿意要我。我的意思是,考虑到我的犯罪记录。
纳蒂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还是回圣三一。”
某种程度上,对于不回圣三一学校这件事,我暗暗高兴。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暂别熟悉的日常,熟悉的人。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在你经历了这些事以后,我认为改变一下是好事。”索菲娅说道,她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但是你不得不去一所新学校读高三,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是侮辱,”米基说道,“那些浑蛋没有理由开除你。”
他错了。管理层有无懈可击的理由:我带了一把枪去学校。
话题转向了纳蒂在天才夏令营的时光,我自己很少听到对这个话题的谈论。她花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去做一个项目:在水从人们的房子里流出之前,将其从垃圾中分离出来。她说起她的工作时,看起来很聪明,有感染力,而且是发自内心地高兴。我立刻明白了确保她参加夏令营是对的。我很骄傲有这么一个妹妹,甚至对自己为她所做的付出而感到一丝骄傲。我有些哽咽了,主动站起来收拾桌子。
索菲娅跟着我来到了厨房。她告诉我哪里放盘子,接着她扶着我的手肘。“你和我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她说道。
我看着她:“有吗?”
“当然是大野友治了,”索菲娅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和我是比利时一所国际高中的同学。友治是我认识时间最长、最亲近的朋友了。”
这说得通。他们一样大,都二十四岁。事实上,他们说话的方式也很相似。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参加她的婚礼,不仅仅是要监视我的家族。我想知道,她是否了解她认识时间最长、最亲近的朋友在利奥的逃亡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这想法让我有些不舒服。“是友治,”她继续说道,“介绍我和我丈夫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