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5页)
“这两天忙吗?”
老蔺没理这茬儿,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摊在桌上。这张报纸,就是昨天登有严格和女明星照片的那张报纸。老蔺打了个饱嗝,用筷子点那照片:
“你可真行,听说昨天,将好好的生活,又复排一遍。”
见是说这事,严格松了一口气;摇头叹息说:
“没骗过我老婆,又惹出新的麻烦。”
将老婆离家出走,四处找不着她的情况说了。老蔺笑着听完,突然敛了脸色:
“复制的,为了骗你老婆;原版的,你要干吗?你给这拍照的多少钱?贾主任看了,很不高兴。”
严格见老蔺说这话,知道事情瞒不过老蔺。事情的第一层没有瞒过,事情的第二层也没有瞒过。原来,严格复排生活是为了蒙骗瞿莉;也不纯粹是为了蒙骗瞿莉,是怕把瞿莉这个炸药包点着,引爆另一个炸药包;但原版的照片,却不是被记者偷拍的,而是严格有意安排的。安排人拍这照片不为别的,只为贾主任一个人。严格生意上到了生死关头,贾主任见死不救,严格对贾主任产生了怨恨;怨恨并不重要,还是希望贾主任回头。于是铤而走险,想警告他一下。那个女歌星,三年前就与严格傍着;她能出名,能歌颂祖国和母亲,全是严格用钱砸出来的。去年春天,严格带她与贾主任一起吃饭。一顿饭吃下来,贾主任吃得红光满面。饭桌上说起事情,贾主任打着比方,桩桩件件,一二三点,说得都比往常透彻和深入,女歌星听得频频点头;严格便知道贾主任对这女歌星有意。在权势和金钱面前,“性”算不了什么;暗地里,严格便把这女歌星,有意向贾主任推了一把。后来女歌星和贾主任也有了一腿。但两人时间不长,贾主任先放了手。毕竟是宦海沉浮的人,知道事情须适可而止。但时间虽短,不等于没事。现在严格两个月见不着贾主任,便将女歌星骗出家门,雇了一个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本想悄悄把照片寄给贾主任,给他提个醒;没想到拍照的叛变了,把它卖给了报纸。说起来,这人叛变也不是冲着严格;拍照之前,他并不知道被拍的人是谁,后来见是女歌星,一个厌食症在吃烤白薯,觉得卖给报纸,赚的钱更多,便卖给了报纸;让严格也措手不及;接着又引出瞿莉一场事。但祸兮福焉,没想到贾主任见了报纸,让老蔺约了严格。严格听老蔺说贾主任很生气,心里不但不憷,反倒有些庆幸,这照片就没白拍。响鼓不用重锤。老蔺摊牌了,严格也不好再遮着掩着,对老蔺解释说:
“见报,真不是有意的。”
接着将拍照的叛变的事解释一番。又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让贾主任再给那谁打一招呼,让银行拆给我两个亿,我也就起死回生了。”
老蔺冷笑:
“你再扯?就你这烂摊子,是一个亿两个亿能救回来的吗?”
老蔺的眼镜被火锅熏上了雾气,摘下擦着,叹口气:
“主任不是不救你,这仨月,他日子也不好过,有人在背后搞他。”
严格吃了一惊,不知这话的真假。但凭对贾主任和老蔺的判断,十有八九是个托词。严格急了:
“船破了,凭啥把我一人扔下去呀?只要银行一起诉,我知道我该去哪儿。”
手往脖子上放了一下:
“说不定,连它也保不住。”
指指报纸:
“如果你们见死不救,我也就不客气了;能让一个厌食症去吃烤红薯,就能让她把跟主任的事说出去。”
老蔺倒不憷:
“这事吓不住谁。让她说去吧,顶大是一绯闻。”
严格见老蔺油盐不浸,有些生气了;生气倒也是假的,生气是为了进一步摊牌。严格将那报纸夺过来,“刺啦”“刺啦”撕了:
“这也只是一警告。不听,我也只好破釜沉舟了。”
接着从口袋掏出一U盘,放到桌子上:
“里边的内容,分门别类,也都给编好了。”
老蔺倒吃一惊:
“里面是什么?”
严格:
“有几段谈话,这么多年,谈的是什么,你也知道。还有几段视频,标着年月日,都是孝敬主任和你的场面。还有主任跟俄罗斯和韩国小姐,在酒店那些事。顺带说一句,从时间上看,你跟这些小姐在一起,都在主任前边。”
这是老蔺没想到的,脸上,脖子里又开始出汗,接着看严格:
“你可真行,来这一套。”
严格点一支烟:
“也不是我拍的,是我一副手偷干的。俩月前他出了车祸,从他电脑里发现的。他本想要挟我,没想到最终帮了我。”
轮到老蔺不知这话的真假。严格继续在那里感叹:
“真是深渊有底,人心难测。这人生前,我对他多好哇,什么话都跟他说,关键的事,都交给他办,没想到,你平日最信任的人,往往就是埋藏在身边的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