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一批美国人在巴黎

那还是在我上大学的20世纪70年代末期,从学校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文化艺术讲座中,我得知了美国音乐家格什温的音乐诗作品《一个美国人在巴黎》,第一次听到了掺杂在经典交响乐和爵士乐中的怪腔怪调,竟然有如此奇异的城市噪音,明显的是汽车的喇叭声,隐约的好像是各种叫喊,总之,人声鼎沸,喧哗与骚动。格什温的《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从声音上活灵活现地再现了一个落后的美国“乡巴佬”来到先进文明之都城巴黎时眼花缭乱的感受。

而眼前的美国历史学家大卫·麦卡洛(David McCullough)的这一部著作《美国人在巴黎》(Americansin Paris)是从文字上,把一大批美国人在巴黎生活的情景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无论是那部音乐诗,还是这本历史记录,主题都是“美国人在巴黎”,但与格什温不同的是,大卫·麦卡洛书中的美国人是一大批人。当然,他们依然还是文化人、科学人、艺术人。另一方面,时间上也不同了:格什温写的应是20世纪20年代的巴黎,而麦卡洛笔下美国人看到的则是19世纪的巴黎。

19世纪是美国人向法国人学习的世纪,一批又一批有志的美国青年来到巴黎学习。《美国人在巴黎》几乎就是一部“美国文化名人巴黎游学记”。这些青年来巴黎时大概还是毛头小子,多年后,结束了这“伟大的历程”而离开巴黎时,却已经是功成名就的艺术家、文学家、科学家了。当然,他们后来或多或少又来过巴黎,或为了事业,或为了生活,或干脆就是为了再次来到巴黎,来巴黎再看一看。

这些医生、雕塑家、画家、小说家、物理学家、教育学家中,有詹姆斯·库柏、塞缪尔·摩尔斯、爱玛·哈特·薇拉德、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小詹姆斯·杰克逊、乔纳森·梅森·沃伦、威廉与理查德·莫里斯·亨特兄弟、查尔斯·萨姆纳、奥古斯塔斯·圣高登斯、约翰·辛格·萨金特、梅森·沃伦、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托马斯·阿博顿、亨利·朗费罗、玛丽·卡萨特……他们都是仰慕当时法国在科学和艺术上的先进和发达,不远万里,从美国乘船渡过大西洋而来巴黎学习深造的。我们在书中可以了解到这些人的留学生活,其艰辛,其刻苦,其勤奋,其有趣,其五彩缤纷,其满怀希望,其孜孜不倦,其婀娜多姿……不一而足。

同时,《美国人在巴黎》也从一大批美国文化人的角度,写下了19世纪巴黎的历史,说得更广一些,甚至是法国的历史。读者在书中看到了1830年“七月革命”仅仅持续了3天的动荡,看到了1848年火山爆发一般的巴黎起义,看到了拿破仑三世的政变和统治,看到了第二帝国时期奥斯曼主持的巴黎城市大改造,看到了普法战争风云突变的硝烟,看到了巴黎饥寒交加的围困,看到了巴黎公社破坏性的动乱,看到了第三共和国在激愤中的诞生,看到了让巴黎这个现代都市扬眉吐气的几次世界博览会的盛景,看到了凯旋门的多年建造,看到了埃菲尔铁塔的骄傲矗立,看到了巴黎歌剧院的横空出世……

这本书也让我们见识到了法国与美国的某种民间交往史。书中提到了一些人与事,是我们中国读者可能不太知道的,如那位传奇人物拉法耶特将军在法美关系中的地位和作用。还有,被一些人误认为是“美国制造”的自由女神像的设计、建造和赠送。

传奇人物拉法耶特将军(1757-1834)出生于贵族家庭,早年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同美洲殖民地的人们共同抗击英军,被任命为少将,与美军总司令华盛顿结下了深厚友谊。他在战斗中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两个世界的英雄”。回国后,在法国大革命期间也有所作为,曾向议会提出过著名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多年来在巴黎的美国人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当7月4日独立日时,都要举行盛大的国庆宴会,每次拉法耶特将军都是特邀嘉宾。“1824到1825年拉法耶特侯爵返美访问时,他作为一个神话般的“老英雄”而广受欢迎。他在巴黎的府邸,简直就是美国驻法国的第二大使馆。1830年,他还指挥国民自卫军,推翻国王查理十世,帮助路易·菲利普登位。老年的拉法耶特俨然是一个“老兵”的形象。顺便说一句,中国游客熟悉的巴黎老佛爷商店,就是以拉法耶特的名字“Lafayette”命名的。

至于自由女神像,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纽约自由女神像,还真的是法国人在1876年美国独立百年庆典时送给美国的一份大礼。它的设计者是法国雕塑家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巴托尔迪。他到过美国,走了一些地方,结识了许多珍惜美法友谊的美国人。巴托尔迪返回法国后计划完成一个纪念法美友谊的艺术作品,即在纽约港入口处的小百德娄岛上建一座巨大的雕像,叫“自由女神照亮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