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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也很意外地,事情就有了一个结果。从阳朔回来后的一个多星期,柳依依感到身上有了一种不适的感觉,一种似有似无的瘙痒。开始她没在意,可那种感觉日渐一日地明确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一次却来势不同。柳依依红着脸到药店买了药回来洗洗,没有用,这让她不得不往阿裴身上想了。

她把事情都跟苗小慧说了,苗小慧马上说陪她去医生那里检查。挂的是皮肤科的号,诊室在三楼。柳依依记得在刚进大学不久,左手上莫名其妙地长了一块红斑,到这里来看医生,挂了号到三楼才发现那几间诊室进口处赫然写着“皮肤性病科”几个字。她在门口徘徊了几个来回,最后下了决心,把左手高高举起,右手食指指着那处红斑,快步闪了进去。

柳依依坐在那里等叫号,浑身都不自在,背上也热辣辣的。进去了,有两个医生,一男一女,还在给别人看病。她马上站到女的那一边等着。男医生说:“过来。”柳依依只好过去,刚坐下,额上的汗就渗出来了。她结结巴巴把症状说了,医生说:“最近跟什么人有什么接触没有?”柳依依点点头,又摇摇头,蚊子嗡嗡地说:“没有。”医生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没——有?”柳依依头都不敢抬,用力搓着手掌。医生轻轻笑了笑,喉咙里又发出那种含糊的声音:“到哪儿去过?”柳依依马上说:“到阳朔,玩了几天。”医生说:“那个小城很有情调啊!你住在旅店里没注意卫生吧?”柳依依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板,说:“可能,是的。”医生说:“以后出去玩要自己带毛巾,只能洗淋浴,还要看着老板换床单。”开了单子要她去化验。柳依依想,难道错怪了阿裴?她鼓起勇气问:“床单也会有问题吗?”医生说:“你问我?你要问我就告诉你,你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要打七天针,两千块钱。柳依依想到自己工作半年多怎样省才存了两千块钱,准备集三千块钱过年回去孝敬爸爸妈妈的呢。捏着划了账的处方犹豫了一下,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苗小慧说:“病还是要看的,依依,病还是要看的。”就替她交了款,又陪她在注射室打完吊针。出来时苗小慧说:“依依,你拿着这张发票去找那个阿裴,这个东西太不是东西了。”柳依依没做声,心想,这哑巴亏是吃定了,冤得慌啊。这时并不恨阿裴,那样的人没什么好恨的,她恨的是自己。

晚上阿裴又打了电话过来,柳依依想着他是不是有可能出钱?就很平静地说:“我病了,在打针,要打七天,差不多两千块钱。”阿裴吃惊说:“什么病?什么针这么贵?”柳依依说:“什么病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这么贵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病跟你的病是一样的病。”阿裴顿了一下说:“你上医生的当了,他们太黑了,其实只是一点炎症,吃几粒匹特欣就好了。要我买了送来吗?”柳依依说:“你的意思是我不听医生的,听你的?”阿裴反复说要送药过来。柳依依不再说什么,把电话挂了。看着电话机她想,这个能缠的人又打过来自己还接不接?等了一会儿,很意外地,铃声再也没响。

柳依依躺在床上,恨自己恨得牙痒痒。现实真的有这么现实,当一切水落石出,那浪漫温情都成为了笑柄。图穷匕见,不知怎么一来,这几个字跳到她的头脑里,她用被子蒙了头,擦去眼角的泪,用力地吼了一声:“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