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正经没有 五(第2/5页)

“没话儿找话儿吧。”我说。比画着端碗拨食的动作,“好吃——中国饭?”

“好吃!”老外恍然大悟,露出微笑,“吃不够。”

“敢情这位也是饭桶。”我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们一起去吃——你请客。”

“你请客。噢,不好意思。”

“不,我说你请客,你有钱。”

“不好意思。”老外笑着摇头,“还是各吃各的吧。”

“A——还是你请客,我给你中国人的友谊。”

“就别老说吃了。”杨重插话,“说点别的,迂回点。”

“你,多大?”我比画着,确实无法表达年龄的形状,只好比着高矮。

“一米九。你哪?”

“我说年龄——年龄。”我比着下巴的胡子,又往下拉双眼,龇牙数着给他看:“几岁口?”

“他说什么?”老外看马青。

“咴!——”马青扬头作马嘶状,又龇牙冲老外,“他问你几岁口?”

“不买——咴——”老外也扬头嘶叫一声,“有笛笛。”

“树,知道吧?”杨重看不下去,插进来指外边的树,用手画着圈子,“年轮。”

“树?噢,知道。年轮也知道。”

杨重指我,又指老外:“他问你年轮——几圈了?”

“三圈。”老外伸出三个手指头,点点头,“你几圈?”

“也三圈。”我说。

“不。”老外不同意地举起四个手指头,“四圈。”

我急了,跳起来骂,“挤对谁哪你?”

“你别这样。”马青说我,“人外国朋友实诚,其实说你四张儿也没往高说。”

“他说什么?”

“他夸你呢,说你好眼力。”

“怎么看上去像骂我?”

“没有没有,我们中国人都这样儿,夸起来跟骂人也差不多——热情奔放。”

“那我们怎么分辨?中国人爱我们还是恨我们?”

“他们要跟您笑,那就是恨你;要冲您瞪眼儿,那就是爱你——不拿你当外人。”

“跟我们反着?”

“对,一概反着,连红绿灯都是反着的。上街您看见红灯就往前走,见着绿灯就赶紧停下来。”

“明白了。”老外冲我们瞪起眼,厉声说:“我爱中国!”

“好,爱吧,咱们互相爱着。”我瞪眼冲他嚷,“你爱中国,我们爱圣马力诺。”

“那就去吧,我不是都来了!”

“还是你会说话。”

“看来这顿饭是没戏了。”刘会元对我说,“怎么都说不到一起去,谁跟谁都不挨着。”

“没人想到你们国家去。”吴胖子对老外说,“我们在自个国家待着挺好。”

“是的,我很羡慕。”老外说,“也就是在中国,在我们那儿没人成天这么坐着说闲话——饿死了。”

“那你们也革命吧,一革命就全饿不死了。”

“革不起来,反正也全饿不死,看你们革了。”

“看我们热闹是不是?就知道你们大鼻子都安的这心。”

“又夸我?不不,不要老夸我。我们做得很不够,比你们不如。你们把全国地主都斗了,我们也就是劫两架飞机,绑架个资本家。”

“你,你是干吗的——在你们国家?”

“在我们国家我是好孩子,在德国我是红军。”

“德国红军!”我们大惊失色,“恐怖分子?哎哟,怎么净碰上这人?我们还以为你是资本家呢。”

“又夸我?生晚了,没赶上你们中国红军革命的时候,只好就近入德国红军了。”

“你快走吧。”我们拉起老外往处推,“要不我们得把你扭送公安局,国际公约得遵守啊。”

“你们怎么这态度?”老外被轰出来,十分不满,“我们一向是只拣资本主义国家祸害。”

“我们今儿是等资本家呢,没等你。”我们轰走老外,关紧门,犹自心跳,“德国红军?那也是穷人的队伍了。”然后一起用眼瞧马青。

马青面无人色,连连向后退去:“几位爷饶命!几位爷饶命!我这就再去上街,死活拉一资本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