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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点不到离开能登味。
燥热的身体吹着傍晚的凉风,感觉格外舒爽。本想在外散散步,但此时天色尚且明亮,纵然是周六,大白天醉醺醺地在路上闲逛,被人瞧见恐怕不好。
我走到白山大道,拦了一辆出租车。
沿着外堀大道进入靖国大道,穿过浅草桥十字路口,开到隅田河对岸就是两国了。我租住的公寓就在靖国大道的延长线上,两国桥将这条路拦腰横断,桥的另一侧改名为京叶道路。公寓地址在两国三段,与两国国技馆和江户东京博物馆夹着JR总武总线遥遥相望,隔壁的两国二段建有因鼠小僧次郎吉之墓而广为人知的回向院。
出租车快到隅田河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着“筒见花江”这个名字。
花江六日上午从巡演地北海道返回。堀越告诉我,她这周一直住在员工宿舍,贴身照顾病中的绢江。绢江虽然好了很多,但仍未完全康复。
昨天,星期五,我没去浅草桥。主要也是不愿打搅他们祖孙二人。
我心想,绢江的病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变化,却不知这通电话所为何事。
“喂,你好,”耳边传来花江的声音,听起并无大碍,“现在方便说话吗?”很少听她用这种口气说话。
“方便的。我在出租车上,正准备回家呢。”
“哦,是吗。”
“怎么啦?”
“也没什么事,最近一直没联系嘛……”
的确,我跟花江很久没见面了。可以说,现在我和绢江的关系更为密切。
自从花江扔下绢江,回到一条的身边,我就不太去想她的事,也不愿多做考虑。
“不好意思,我最近也特别忙。”
“你可别这么说,外婆多亏你这么照顾,我却连句谢谢也没说,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对了,绢江太太好点了没有?”
“谢谢你。她好多了,饭量也恢复了,”花江道,“我打来是因为,有些北海道的土特产想要拿给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要是方便的话,今天或者明天,你有空见面吗?”
“土特产啊?”
“对的,不值钱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太谢谢你了,我什么时候都方便的。”
“现在呢,可以吗?”
“当然。要不我现在去找你也可以。刚过浅草桥呢。”
“不用麻烦了,我等外婆吃完晚饭,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好吗?在门口交接也不碍事,因为是生鲜的东西,放太久就不新鲜了,想着尽快送去给你。”
“你过来方便吗?”
“当然,当然。”
浅草桥坐JR到两国只有一站路,想必让她跑一趟无可厚非。更何况,醉醺醺地去绢江那儿探望也不成体统。
手表的指针正好指着六点半。
“这样吧,八点左右可以吗?”我盘算着还有时间冲个澡,洗刷身上的酒气。
“好啊,我八点去找你。”
花江自然没来过我家,地址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公寓建在京叶道路上,大楼很高,应该不至于找不到。
“那我等你。”说完我便挂断电话。
八点零五分,通话器响了。我已经吹干头发,换好衣服。门禁屏幕上映出花江的脸,同时传来“晚上好”的声音,我立刻解除了门锁。
我的房间在八楼走廊最深处,过了好一会儿花江才找到。自从我搬到这里,从来没有像模像样地招待过什么客人,一次都没有。说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家人也好,亲戚也罢,我连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
我听到门铃声,推开房门,只见花江身穿灰色开襟衫和牛仔裤,装束一如往常,手里拎着一个小纸袋。
“这公寓很不错啊。”一见面她便道。
“也还好啦。”我道,“有空的话进来坐坐,喝杯茶或者咖啡怎么样?”
“那好,我进来打扰一会儿。”
花江一边环顾房间一边脱鞋,换上了我在玄关预先摆好的拖鞋。
客厅大约二十五平米,再加上六平米的厨房和十二平米左右的书房兼卧室,是一室一厅的房型。不算太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花江在客厅沙发坐下,我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茶几上的杯子里倒着我事先准备好的咖啡。
“看起来很好喝,”花江伸手拿过杯子,“哇,真的好香啊!”她喝了一口满脸笑意。
“每年到了五月份,我都会做这种冷泡咖啡。用了那只水瓮里的水,真的特别好喝。”
“是吗。”花江表示赞许,又拿起来品尝了一口。
“其实非常好弄的,只要把咖啡粉装袋,放在冷水壶里,然后倒入少量开水,稍微焖一下。虽然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步骤,但味道确实很不一样。”
“你泡的咖啡,跟咖啡店差不多。”花江微笑道。接着她把玻璃杯放回茶几,拿起身旁的纸袋递给我。“对了,差点忘了,这是生鲜,放冰箱里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