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电报》
同平常一样,电报是由一个身穿深色制服的男人送来的。从他的脸色来看,他就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当他们受雇干这份工作时,老板就教给他们那种表情,漠然而忧郁,如丧钟一般。他的表情看上去仿佛送来了一口闭合的棺材。
电报是装在一个带透明纸窗的黄色信封里送来的。它和此类别的电报的腔调如出一辙——言辞疏远,像一个陌生人或闯入者站在一间长长的空屋子的另一头说话。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通知、损失、遗憾。谨慎的中性词,背后却有一个潜藏的问句:你期待什么?
这是什么电报?这人是谁?她说。噢,我想起来了。是他。那个男人。可他们为什么要把电报发给我?我几乎算不上他的亲属!
亲属?家里有个人说道。他有吗?这是句俏皮话。
她扑哧一笑。这和我没关系。她把电报揉成一团。她猜想,电报在传递给她之前,他们已经偷偷读过了。他们读所有的信件,这是不言而喻的。她一屁股坐了下来,似乎有点太唐突。对不起,她说。我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
喝杯饮料吧。这能使你振作起来。喝下去就好了。
谢谢。电报和我没关系,不过它还是令人震惊。就好像有人在你坟上走动似的。她打了个寒颤。
别着急。你脸色有点发青。别太难过了。
也许搞错了。也许他们弄错了地址。
有这个可能。或许是他自己发的电报。也许他是想开个玩笑。我记得,他是个怪人。
比我们想的还要古怪。这事干得真缺德!如果他还活着,你可以控告他恶作剧。
也许他是想让你感到歉疚。他们那号人专门干这种事。嫉妒,他们所有人都嫉妒。自己得不到,也不愿意别人得到。别为它烦恼了。
不过,无论怎么看,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好?哪里还谈得上好?他从来就没有过你所谓的好。
我想,我可以给他的上司写封信。要求一个解释。
为什么该他了解情况呢?不该是他,这种事该问我们这边的某个公务员。他们只是用档案里记下来的材料。他会说材料一团糟,我听到这种说法决不是第一次了。
不管怎么说,大惊小怪是不明智的。那样只会招来人们的注意。无论你怎么费劲,你永远无法弄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非死人变活。全家人的眼睛亮亮的,都在警觉地注视着她。他们害怕什么?他们害怕她会做什么?
我希望你别用那个字,她恼怒地说。
哪个字?噢,她是指死。不妨直截了当,铲子就叫铲子。转弯抹角没意思。我说,别……
我不喜欢铲子。我不喜欢它们的用途——在地上挖洞。
别太沮丧了。
给她一块手帕。没时间和她纠缠。她应该上楼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她就没事了。
别为它苦恼。
别往心里去。
把它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