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刚毅(第6/6页)

“弟兄们,这就是帕苏克的爱情,她死在鹿隘口的雪里。这是伟大的爱情,她为了我这个把她带出来吃尽千辛万苦、害得她凄惨地死掉的人,连自己的哥哥也不顾。非但这样,她连自己也不顾,这个女人的爱情就是这么了不起。在她闭上眼死去之前,她拉着我的手,把它放到她的松鼠皮外套里面,让我摸她的腰。我摸到了一个装得很满的袋子,这才明白了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垮。我们每天都把粮食分得很公平,谁也不少一点儿,可是每天她只把她那份吃掉一半。另外的一半全放进了这个装得很满的袋子里。”

“于是她说:‘帕苏克的路,走到这儿就完了;可是你的路,查理,那就要连绵不断,越过契尔库特山,到汉因斯教区,再到大海。而且它还要继续向前,在许多太阳的光辉下面,越过没人知道的土地和陌生的海洋,要这样过很多年,年年充满了荣誉和伟大的光彩。它会领你走到有许多女人的地方,而且都是好女人,不过它再也不会使你得到比帕苏克的爱更深的爱情。’”

“我知道我老婆说的是实话。可是我急疯了,一下子把那个装得很满的口袋扔掉,对她赌咒,说我的路也在这儿到了头,一直说得她那双累坏了的眼睛充满了眼泪。于是她说:‘在所有的男人里面,塞特卡·查理一生走的路都是光荣的,他说的话永远算数。难道现在他会忘了荣誉,在鹿隘口说起废话来了吗?难道他不记得四十英里驿的人了吗?他们把自己最好的粮食和最好的狗,都给了他。帕苏克一向认为她的男人是值得她自豪的。让他振作起来,套上雪鞋,走吧,让我仍旧觉得他值得我自豪吧。’”

“等到她在我怀里变得冰冷之后,我就起来,找着那个装得满满的口袋,套上我的雪鞋,摇摇晃晃地赶路;因为这时候,我的腿软了,我的头晕得厉害,我的耳朵里好像有一种吼声,我眼睛前面尽是一闪一闪的火光。童年的景象又回到了我脑子里。我好像坐在节日的筵席上唱着歌,一会儿又随着男人和姑娘们的歌声,在海象皮鼓的咚咚声中跳起舞来。而帕苏克握着我的手,在我旁边走着。每逢我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她就来叫醒我。每逢我栽下去的时候,她就把我扶起来。如果我在雪里迷失了方向,她就会把我引到正路上。这样,我就像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看到了许多幻象,我的头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轻飘飘的,当时,我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海边的汉因斯教区。”

塞特卡·查理拉开了帐篷的门。这时候正是中午。南面,在荒凉的亨德尔森山脉的峰顶上,照耀着一轮冰冷的太阳,两旁的幻日闪闪发光。空气好像闪烁的霜花织成的轻纱。帐篷前面的路边,有一条狼狗,竖起沾满了霜的毛,头向着天,悲切地哀嚎着。

(雨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