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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在想,他为什么没有把他要走的事告诉我。但有几个迹象清楚地暗示他即将离开:他拍摄了拉斯帕伊大道那家旅馆的照片,他散步一直走到圣奥诺雷区,是要指给我看玛格南摄影通讯社以前所在的大楼,以及他常跟罗伯特·卡帕和科莱特·洛朗一起去光顾的那家咖啡馆。是的,他在我的陪伴下对他年轻时的圣地进行最后一次朝圣。在摄影室里面,暗房的门半开着。冉森给我女友和我洗照片的那天下午,黑暗中亮着红色小灯。他戴着橡皮手套站在水槽前。他把一张张底片递给我。我们回到摄影室时,阳光照得我晃眼。

我没有怨恨他。我甚至对他十分理解……我记住了他的一些行事方式和我熟悉的一些性格特点。他曾对我说:“别担心,老弟……我也常常会有掉入黑洞的感觉……”我无法预测未来,但从这时起过了三十年,在我活到冉森的年龄之后,我就不会再接听电话,而会像他那样,带着一只像幽灵般的狗,在六月的一天晚上离去。

[1]一种狗的品种。

[2]这是雅克·普雷维尔的诗《流沙》的前两行,收入《白话诗集》(1946)。这首诗曾由法国作曲家莫里斯·蒂里耶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