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在松城的短暂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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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又接着上汽车,一路上徐立始终坐在靠窗的位置,陈由挨着她。他们都很累,没什么话说。

他们热恋的时候,陈由经常在徐立面前提起他的故乡小城—松城—一个自在、安逸、生死由人的地方。她几次想去,他就说,路太远,还要转几趟车,再说家里也没人了,于是皆未成行。结婚的时候,陈由果真没叫他家人过来,父亲已故,母亲早就改嫁,只剩一个哥哥不愿来,怕花钱。现在陈由要回老家处理点事,徐立就向单位请假,主动跟了过来。

到松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走着回家,夜风有些凉,陈由脱了夹克给徐立披上。陈由说,我哥家不远,就到了。临行前陈由跟他哥打过招呼,因此一进门,就看到了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摆了很长时间了。他哥笑着说,菜都凉了,快来吃吧。声音很大,很热情,但浮在脸上的疲惫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嫂子和侄子正在房间看电视,他哥把他们喊了出来。

陈由也没介绍,虽然大家都知道谁是谁,但徐立还是觉得有些别扭。饭吃得一声不响,只有陈由跟他哥在说,一问一答,简短的几句话,就看见后者不停地点头。菜的味道很怪,徐立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了。饭没吃完,陈由的嫂子接了个电话就出去打牌了,一抹嘴留下句话:再不去,钱都叫人家赢去喽。他哥起来收拾碗筷,徐立想帮个手,他哥连说不要不要,你们进屋看电视去。电视被小家伙占着,当然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徐立不时地抽几下鼻子,陈由问怎么了,徐立说,没什么,困了。

晚上他们睡侄子的房间。房间很小,六七平米,除了一张窄小的木床,墙边的橱柜上还塞满了许多杂物。陈由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堆棉絮,铺在地板上。徐立被腾起的烟尘呛得难受,一阵咳嗽。她听到陈由说,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徐立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担心橱柜上的纸箱子会突然砸下来。陈由的鼾声也叫她受不了,他到哪儿都能睡着,身子一摊,死狗一样。她闻到房间有股隐隐的臭味,还夹杂着一丝腥臊。徐立起床,把本来关好的厕所门又关了一遍。回到床上,那股怪味道自然还在,游丝一般,直冲她的鼻子。她只好拿面巾纸塞住了两只鼻孔。她感觉像躺在一堆垃圾上面。徐立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陈由的嫂子开门的声音,还有蹑手蹑脚四处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