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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喜酒,拖到今天才喝到,大家都不打算放过陈由和徐立,拼了命地敬酒。男人们脸红得跟发了情的火鸡似的,他们喝得都很痛快。

徐立附在陈由耳边小声问道,我边上那个孙婷,你真的跟她搞过?陈由说,真的,上高中的时候,不信你问她。她当然没问,对这个操着一口夹杂松城土味普通话的女人,她只是觉得好笑。这时孙婷站起来去了洗手间,陈由对徐立说,去厕所我就能把她放倒,你信不信?说着就跟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两人都不大说话。

李红军说,松城马上要建滨河大道了。这个上学时被称作“二逼”的家伙,制造出质量低劣的洗衣粉、洗发精、卫生巾,然后把它们像雨点一样砸向松城周边的广大农村,发了些财。这个发了财的二逼说,投资十几个亿呢,省上拿不定主意,一直报到国务院才批。徐立一听,忍不住笑了,怎么他们说话都一个腔调?这个靠质量低劣的洗衣粉、洗发精、卫生巾发了点财的李二逼说,弟妹你别笑,真的是这样,我还朝里投了十几万呢。陈由听了,对李红军说,行,二逼你行,可我告诉你,尽管你发了点小财,可你还是个二逼。看来酒喝得差不多了。这时有人提议要去宾馆开个房,好好闹一闹陈由的洞房。陈由说,闹个屁。闹个屁也得闹。这时只见陈由“哇”的一声把酒菜全吐在桌子上了,众人感觉被喷了一脸,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看来连屁也闹不成了,散吧。

踉踉跄跄地回到他哥的家,陈由开始发酒疯,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骂的。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小床上去。他眯瞪着双眼说,女人算什么东西,女人就是介于男人和动物之间的蠢货,女人天生淫贱。在场的就徐立和他嫂子两个女人,这话分明是说给她们听的,看来他清醒得很呢。说完,陈由呼呼睡去了。

徐立睡地铺,这次她不是担心纸箱子砸下来,而是担心陈由冷不丁地吐她一脸秽物。她找来了塑料袋,套到蠢货的头上,再戳两个窟窿,让他喘气。她重新躺下来,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味道怪异的房间,浮在黑暗中的套着塑料袋的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待在这么个荒诞的地方。她爬起来去厕所小解,这时听到了敲门声,她就说,有人。可是那门却突然开了,吓得徐立叫起来,你干什么?陈由的哥哥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没人呢。

早上,她把厕所发生的事跟陈由说了,并要求住到宾馆去。陈由已醒酒,他说,我哥耳朵聋,听不见,这不怪他,我们都叫他聋子。小侄子插嘴道,我喊他“爸爸”他听不见,喊他“陈胜”他也听不见,只要一喊他“聋子”,他就听见了。小家伙果然喊了一声“聋子”,这时他哥从卧室出来,问道,喊我什么事?大家都笑了,很开心。他哥不敢看徐立,似乎对昨晚的事愧疚不已。她注意到,他的头发是染过的,发根很白,整个头看上去就像是雪地上落了层薄薄的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