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9页)

岸上,阿炳妈和阿炳正在作最后的告别,安在天和三爸一左一右地站在他们边上,只等他们说完话就上船。送行的人主要是孩子和妇女,约有十几个人。

阿炳妈从身上摸出玉,给阿炳戴在脖子上,红着眼睛说:“阿炳,妈送你一块玉,它会保护你的……”

阿炳:“它保护我……”

“对,它保护你……这块玉还是你外婆留给妈的,你好好戴着它,千万不能弄掉了。”

“我不会弄掉的……”

“妈不在你身边了,以后你受了委屈,就跟这块玉说。跟它说了,妈就听到了……”说着又拿起玉,“出门在外,顺当是第一……你是有灵的,求你今后保佑我家阿炳平平安安……”

三爸:“大妹子,不早了,让阿炳上船吧。”

“买烟的人” 鬼祟地藏弄堂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一群人操着农具,咋咋呼呼地朝码头追去。

阿炳在安在天的搀扶下,上了大船。阿炳妈也想上,被三爸拦住了。

三爸:“大妹子,就送到这里吧。”

阿炳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吱唔着,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三爸:“阿炳是去做事,让他高高兴兴地走。”

船上船下一片送别声。

突然,阿炳象想起了什么,焦急万分地朝码头上高呼大喊道:“妈,我今天……忘记给你带柴火回来了,怎、怎么办……”

船才离开码头,安在天还来得及掏出钱来,塞进烟盒里,奋力抛上岸去。

安在天大声喊:“阿婆,接住!”

三爸替她接着。

阿炳扎进安在天的怀里,像对他母亲一样,“呜呜”地哭:“安同志,你是个好人……呜呜……”

大船离岸越来越远……

一伙人横冲直撞地奔来,鸡飞狗跳的。冲到井台时,正好和送行回来的人碰上。

冲到最前面的人问:“阿炳呢?”

三爸:“走了,怎么了?”

听说阿炳已经走了,一伙人顾不上解释,便加快速地走向前去……

三爸拉住跑到后面的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说:“野狗刨出来了一个死人,那个安同志是要阿炳的骨头做药的……”

阿炳妈顿时软倒在地,朝天疾呼道:“阿炳,我的阿炳……”

在井台洗衣服的那个妇女赶忙抱住阿炳妈。三爸顾不上阿炳妈,又朝那伙人追去……

愤怒的村人手中拿着当武器的各种农具、鱼具……

后来安在天才知道,为了拦住村人赶去青镇追杀他们,三爸把拴船的缆绳一圈圈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结果愤怒的人们失去理智,船开走了,竟活活地将三爸拖进了河水里。三爸有幸没有死,但从此身体落下很多毛病,他不得不离开了上海音乐学院,回到乌镇,和自己的老母亲始终在一起,了此残生。

在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处,黄处长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金鲁生:“分秒必争,马上回我们单位。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这次行动已经被跟踪了。我在乌镇杀的那个特务,就是害死罗山的‘灰长衫’,他不可能没有同伙。特务下手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火车,所以我想改变计划,不走火车,改行汽车,你能不能派个车送我们回去?”

“没问题,还是让小钱跟着你们。”

“我们要做好路上作战的准备,这儿有冲锋枪吗?”

“有,什么枪都有。”

“那就带两支冲锋枪,多备点子弹,如果有手榴弹也带上一些,天黑就出发。”金鲁生摸出上次向黄处长借的枪,“这枪我暂时不还你。”

“你还要用嘛,先别还,到时交给小钱就是了。”

“我在想,从罗山出事,到乌镇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特务,好像我们的行动已经没有秘密了。”

“问题可能出在哪儿?”

金鲁生果断地:“出在邮电局,在转接长途电话的总机房。你想,特务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接罗山,是因为我们总部首长给罗山打过电话。然后他们又知道我们在乌镇,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给单位打过电话。”

黄处长想了一下:“有道理,这两个电话都必须通过上海邮电局总机房才能转接。”

“否则不可理解,我们到哪里、找什么人,特务都知道,凭什么?”

“对,一定是你们的电话被窃听了,总机房有他们的内线!我这就派人去查。”

“我们单位有没有打电话找我们?”

“没有。”

“如果我们单位找你问我们的情况,你什么都不要说,权当没见过我们,要不,特务又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一路孤军作战,太危险了。”

“所有人看不见、听不着我们了,才最安全。”

两辆吉普车到了一个三叉路口,一辆车先停下,另一辆车随后并肩而停。